他蹲的时候微蹙着眉,小心翼翼,挺着的大肚子让他更有弱柳扶风的感觉。
屋子里很干净,不知道张谦是叫谁来打扫的。我正有着这样的疑问,就看见垃圾桶旁边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
我把他捡起来想扔进去,但鬼使神差的打开了。
是一个家政公司的结算单,上面详细的写着下单时间、工作时长、家政公司、服务人员、联系电话……还有下单人和签收人。
下单人是张谦,签收人的签名是……
吴春羡。
在房间里演可怜戏码的张谦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停在了垃圾桶旁边,走过来问道:“耿嘉友,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离婚。”
这个问题似乎让张谦很窘迫,他支吾了半天:“你……你说了要照顾我的,而且是你说的要结婚的。我知道你这次离婚说的是气话,我……”
“不是气话,我认真的。”我转头看着张谦道,“我是真的要离婚。”
“耿嘉友……你骗我。”张谦的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都很照顾我的,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我留下这个宝宝也是为了你,是你说愿意陪我一起照顾他,我才要生下这个宝宝的,现在你要这么不负责任的离婚吗?”
我听得目瞪口呆。
我从来没有一天会想到,我会对张谦产生如此不可思议、难以言喻、无法理解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
厌恶。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作呕,让我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着喊着恶心。
我问他:“张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似乎我不够强硬的态度让他有了几分底气,于是他壮着胆子继续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
“不是。”我打断了他:“你全都本末倒置了。”
“……”
“张谦,你听好了。我是说过要照顾你,可那个照顾,是建立在你值得我照顾的基础上。”
这可能是我迄今为止,对张谦说的最狠的一句话,以至于张谦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认识张谦这么久,有些东西我自己不相信、不敢信,所以即便知道,也都把他藏在最深处,从不碰他。
直到张谦所做的这一切,一点点的把我不愿意触碰的东西,全都推到我面前来。
这是我对张谦说的第一句狠话,但不是最后一句。
“不负责任的到底是你,还是我?是你要留下这个孩子,而不是我,我为了不让你背上骂名才和你结婚。”
“而且你自己清楚,你留下孩子的原因,是为了吴春羡,而不是我。”
“我和你结婚是想好好过日子,不是想替吴春羡养着你和他的孩子!我凭什么要对一个肚子里怀着别人孩子,脑子里想着另一个男人,床头摆着另一个男人照片,然后用我的钱在我的房子里和另一个男人偷Q的人负责任!”
“耿嘉友!你闭嘴!”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我的话,张谦流着泪看着我,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虽然话被打断了,但是没关系,我也说完了。
我碰了碰被张谦打疼的脸侧,突然觉得无与伦比的轻松。
那些我不敢触碰的东西,终于彻彻底底的露了个干净。
所以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就顺口多了:
“所以张谦,没什么可说的,离婚吧。”
张谦愤恨的盯着我:“耿嘉友,你想清楚了!”
“是。”我认真咬字,确保每个字都说的清晰:“我想清楚了。”
非常清楚。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一丝,想和你继续在一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