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们身后响起一串清脆的笑声,那笑声由远及近,原来是玉鸣的另一个侍女缎缎来了。
款款老实,缎缎则比她伶俐,天界的事情知道得也比她多。
缎缎知道,玄尊之所以便服出行,是为了去找轻霞公主而不被注意;她还知道,玄尊经常与轻霞公主一道吟风赏月、品评诗文;她更知道,在天界许多神仙眼里,他们是颇为般配的一对……
她将这些都告诉了她的主人,凤玉鸣。
轻霞公主?玉鸣倒是熟悉。不就是她的天帝姐夫的三女儿嘛,并非玉圣所出,跟玉鸣也不甚融洽。
就在前不久呢,她俩还闹过矛盾呢。
那天,不记得是天帝的哪一位天妃邀请她去天上玩来着。她们总是这样,见天帝看重她,就轮番变着法子跟她套近乎。
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大概谁请她她就会往谁那儿跑一趟,吃喝玩乐一遭,回头再在天帝跟前夸一句某某天妃很大方,请她吃了某某、玩了某某。
她认为,这也没什么,因为她夸出口的都是大实话,从不注水,应该不算受人之贿什么的。更何况,她们还有要送她金银首饰什么的,她统统没有接收。
可那天请她的天妃是轻霞公主的生母。
就在她陪着轻霞的母妃胡吃海塞的时候,轻霞来了。
轻霞自小受到严苛的教育,凡事追求优雅与适度,所以很看不惯玉鸣的吃相,忍不住小声嘲讽了一句:“吃成这样,难不成是饿死鬼投胎?”
偏偏这句话没能逃过玉鸣的耳朵,她当即一口饭梗在喉咙,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玉鸣秉性率直,当即一扔筷子,对着轻霞一阵反诘:“饿死鬼投胎怎么了?那也比你们那样矫矫情情地吃要好,像你们那样吃,来生才会真变成饿死鬼投胎呢!”
轻霞、天妃以及满屋子的丫鬟当时都惊呆了。
关键是轻霞当时抱怨是小声悄咪咪的,除了近点的玉鸣大概没人听见,而玉鸣则是拍案而起,破口大骂,就显得,很莫名其妙,而且,粗鲁无礼。
反正那件事她们闹得很不愉快,让她对整个九天的感觉都变差了。她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往天上跑了。
现在得知轻霞与玄尊有那样的交情,她心情很复杂。
第二天清晨,启阳山的太阳早早升起,旭日下,琪梧宫那些梧桐枝与竹枝交相掩映的大小楼阁美不胜收。
“早上好!新的一天。”凤玉鸣在自个儿的床上伸伸懒腰,迷迷糊糊地说。
忽听帘外有人通报:“太子殿下到——”玉鸣听见通报,揉揉眼睛,想了想,还是起床了。
待客厅中。
“紫玉,你在天上待得好好的,怎么跑到启阳山来了?我这儿可没什么上品果茶招待你啊。”说话的是玉鸣。
她此时已梳洗完毕,上着蜜合色短衫,下着水绿色长裙,发髻上斜簪一支珠花钗,别具风情。
“小姨母,昨日穆如神母万分惶恐地赶到父帝跟前,很参了你一本呢。”紫玉说。
紫玉是天圣娘娘的嫡亲骨肉,从小到大,深得众神宠爱,因其聪颖秀慧,两千岁上便被册封为天界太子。如今一万岁了,看起来是凡间八九岁孩童的模样。
在他三千岁上,凤玉圣不幸往逝,这是他生命中一场重大的变故,使得他自那之后笑容减少了许多,也逐渐变得独立自主。
然而,小殿下懂得化悲痛为力量,在与至亲的母后永别之后,于各种法术武功愈加勤学苦练,以至于在功法方面,小小年纪便已令同龄的仙童们望尘莫及了。
如今,对于紫玉来说,凭空里竟冒出来个凤玉鸣,说是母后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也是他的“小姨母”。
这个小姨母啊,性格与母后的端庄威严大不相同,她古灵精怪,爱笑爱闹还经常闯祸,就跟个长不大的顽童似的。
小姨母一来紫玉便感到由衷的亲切,相处下来,愈觉臭味相投,如今早已混成忘年好友了。
“我知道,定是为金府桥上我对玄尊失礼一事,大不了我亲自去赔个礼、道个歉不就得了。”玉鸣嘟嘟嘴。
“不止这个,”小孩瞥了一眼姑娘,接过缎缎端上来的碧玉莲子汤,补充道,“还为了前些日子你对我三皇姐出言不逊的事。”
顿了顿,小孩又说:“当然,父帝显然还是对玄尊那里比较在意。”
玉鸣的嘴角不觉抽搐了一下:真麻烦!
事已至此,凤玉鸣少不得要厚着脸皮四处赔罪了——谁让她之前不知天高地厚来着。
先拜访玄尊的太九玄神殿,再拜访轻霞公主的茜佳阁。这是穆如的安排。
送走紫玉后,凤玉鸣同穆如、缎缎、款款步出琪梧宫,向太九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