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开始上烤肉,刚开吃,李全岩就已经敬了顾亦琛三杯酒。 “智慧、小枫,你们俩也敬顾总一怀。” 李全岩提议。 智慧先敬,他们各自干了一杯。 到我了,我端着酒杯,扯着笑,敬酒总要说点什么客套的话才像样,我说什么好呢?我一时脑回路不正常,竟冒出一句:“顾总,美金姐没和您一起吗?” “唉哟,哪个混蛋踩我?”痛死我了。 我瞪着李全岩和智慧,我正向顾亦琛敬酒,而且也没说什么得罪他的话,顾亦琛就算讨厌我,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踩我一脚,我肯定踩我的人不是李全岩就是智慧。 李全岩一副茫然的表情,智慧怒瞪着我,用口语告诉我:“不要乱说话!” 我很委屈,我因为白天得罪了顾亦琛,不知道说什么套近乎的话才好,又想起白天林美金说要和顾亦琛吃晚饭,就猜他们肯定在一起,却不见林美金来,才问了这么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话。 在智慧看来,叫林美金来,我是没事找抽吧。 但是,智慧小姐,你能不能踩轻点,我真的好痛。 顾亦琛突然靠过来,压低声音说:“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我耳边一痒,慌忙躲开,一口干完怀中的酒。 智慧捣弄了一会手机,李全岩的手机响了一声,在看完手机后,李全岩脸上由震惊到无奈,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大概智慧已经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他也没有把握帮我们了。 智慧沉默了不过一会,竟主动找话题与顾亦琛聊起来。我尽量降低我的存在感,不主动说话。 我对烤魔芋尤为终情,趁他们聊得起劲,悄悄将烤魔芋转到我这边,李全岩的碗卡住了转盘,我试着轻轻地转一点,“哧”,碗与转盘摩擦着响一声,我抬头看看,没人发现。 我再转一点,“哧”,又响一声,魔芋马上就转到我面前了。 “你喜欢吃鸡尾?” 接着那盘李全岩的最爱油炸鸡、屁、股被顾亦琛转到我面前,他还颇有爱心的用筷子夹起两个鸡、屁、股放在我的碗里。 望着碗里三个黄灿灿的鸡、屁、股,我无比郁闷。 顾总,我要吃的是魔芋,魔芋! 你不能因为我碗里有一个鸡、屁、股就以为我喜欢吃鸡、屁、股,我那是来不及还给智慧而已啊。 老板赏给的菜,我能不能不吃? “小枫,这家的油炸鸡尾比较有特色,要不,咱们再来一盘?”李全岩抬手就要招呼服务员。 我立即站起来拦住他,欲哭无泪,“够了,其实我食量很小的,吃不了这么多。” 李全岩犹豫了一下,总算是没再去要一盘。 我放心的回到位置,不经意间瞥见顾亦琛看着我,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笑,很好看,很亲民。 我不禁想,他不像是眼睛瞎啊,为什么会看上林美金?或者他空有其表,其实是林美金包养的小白脸? 可是他好歹也是知名企业的副总,收入应该不低,林美金包养他这个猜想理论上说不通。 我朝他微微一笑,以示礼貌,心里对他的审美实在是不敢苟同。 顾亦琛似乎有读心术一般,读出我此刻对他即同情又鄙视的心里。他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我的杯子,附在我耳边说:“你很在意我和林姐的关系?” 我面红耳赤地举起酒杯,“对不起,顾总。” 我的杯子被顾亦琛抢过去,他还颇为体恤地说:“女孩子少喝点酒。” 老板体恤员工,是员工的福气。为此,智慧倒满酒敬顾亦琛,不但说了一堆恭维的话,还讲了一堆燕山县的风土人情,顾亦琛颇有兴趣地听着。 我趁没人注意,欲将碗里的鸡、屁、股倒在垃圾桶里,又觉不妥,留着空碗,他们会不会以为鸡、屁、股被我吃完了,又好心的夹给我? 为了不再让他们操心,我连碗一起端到服务员的盘子里。 处理完三个鸡、屁、股,我拿起筷子准备愉快地享受烤魔芋,料想不到顾亦琛魔性的声音又响起,“这么快就吃完了吗?看来你真的非常喜欢吃鸡尾,要不再来一盘?” 我郁闷地看着顾亦琛,“多谢顾总。我已经吃撑了,不要了。” 顾亦琛眼里竟有一丝捉弄的笑,我瞬间领悟,他是故意整我的!看来他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在为他的情人报仇. 我心凄凉。 因为说吃撑了,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时间我只能看着他们三人吃,我是一点也没吃上,太折磨人了。 我靠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他们吃,视线越来越模糊。 是隔壁高八度的划拳声把我吵醒的,我本能地闭眼再睡一会儿,忽然想起我此时身在何处,再次睁开眼,惊觉我靠着的方向不对,李全岩和智慧朝我暧昧地一笑,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钻进我的脑子里。 我小心翼翼地偏头一看,瞬间被吓得跳起来。 天哪,我竟靠在顾亦琛的肩上睡着了。更过分的是我居然还流哈喇子,把顾亦琛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怎么会这样?我睡觉从来不会流哈喇子,难道是刚才没吃到东西,所以睡得不踏实? 真是丢人现眼。 “对不起,顾总。我不是故意的。”我又羞又急,抓起桌上的餐纸胡乱地擦顾亦琛衣服上的哈喇子。 李全岩似要说什么,被智慧扯了一下衣袖,他立即明白智慧的意思,两人偷偷在笑我。 我怒瞪对面的小两口,看见我靠在顾亦琛的肩上为什么不提醒我? 李全岩抱歉地笑了笑,智慧耸耸肩,打手势告诉我,她刚才去上卫生间,回来就看到我靠在顾亦琛的肩上了。 顾亦琛慢条斯里地把外衣脱了扔给我,“拿去处理掉。” 处理?怎样处理?看他那嫌弃的表情,怕是要爆废的意思。 我是个实诚的孩子 ,心下过意不去,说:“顾总,您的衣服多少钱,我赔…….”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要是顾亦琛胡乱开个价,我不得赔死?我转了个弯说:“我赔不起,不如我帮您拿去干洗?” 顾亦琛好笑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没说,半天,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意见。 因为刚才的闹剧,顾亦琛发话:“今天到此为止,有时间大家再聚”。 谁都没有异义。 李全岩起身为顾亦琛引路。 公司宿舍距烧烤店不远,抄小路步行30分钟就到了,顾亦琛也住公司宿舍,不过那是领导级别才能享受的新宿舍楼,与我们的职工宿舍楼相隔不远。 “哥,我去开车来送你。”李全岩说。 “不必。夜色挺好,散步回去也不错。” 顾亦琛好像颇有兴致。 智慧突然一拍脑门,“唉呀,我怎么忘记了,李全岩,我的资料还在你车里,我得去拿。” “好,我们去拿资料。小枫,麻烦你送送顾总。” 智慧与李全岩如兔子般溜掉了,也不管才走过一次小路的我还记不记得回去的路,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他俩早就计划好的。 他们为了摆脱我这只大灯泡,竟然把送顾亦琛回宿舍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无耻! 路痴的我,只能拼命回忆着来时的路,哪里有心情欣赏美丽的夜色,深怕带着顾亦琛走错了。 悲催的,越怕什么就来什么,第一路口我就带错了方向,顾亦琛站着没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说:“应该是走这边。” 我“哦”了一声,跟在顾亦琛后面。 今晚的月亮很亮,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照在顾亦琛的身上印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我踩在影子上,影子快,我就快,影子慢,我就慢。 我对燕山县不熟,不像智慧一样可以讲一堆风土人情,也自认为与顾亦琛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找不着话题与他聊,只能闷着声走自己的路。 “很好玩吗?” 顾亦琛突然问。 我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踩我的影子。”他提醒。 我急忙摇头,“不好玩。” 顾亦琛笑了一下,又问:“上班很累吗?吃着东西你就睡着了。” “啊?”我想了一会,“不累,只是还不太习惯,等习惯就好了。谢谢您关心。” “我27岁。” 顾亦琛莫名其妙地报出他的年龄。 “啊?”我再次发出这个不成体统的声音。瞬间反映过来,我怎么能对老板如此没有礼貌?就算不懂老板是什么意思也要装懂才对。 “您真年轻。”我顺着顾亦琛字面上的意思答他。 “你以为你很老吗?喂,你几岁?” 我意识到我又说错话了,急忙补正:“我的意思是您年轻有为,才27岁就当副总了。” “你几岁?”他又问。 “21。” “我只不过比你大6岁而已,还没有到长辈的份上吧?”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我实在不理解成功人士的思维。不过,还好,我没再不成体统的“啊?”一声。 “你不用对我用敬语,喊得我像五、六十岁的老头一样。” 我“噗嗤”一笑,“对不起,顾总。” 趁着顾亦琛心情不错,我想我可以提白天的事了,我说:“顾总,今天在公司的事,是我错了,希望顾总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我计较。” 顾亦琛慢下脚步,与我并肩而行,板着脸说:“原谅你也可以。但是别在我面前再出现‘您’这个字眼。否则后果怎样,你自己去想。” 这么简单就原谅我了?其实顾亦琛算是半个好人呢。我严肃认真地保证:“我一定警记顾总的教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