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最后的妥协(1 / 1)无人挣脱首页

徐闯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审理了,曲重楼和白芷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向阳这个人,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调查过有关于向阳的任何事情。白芷也没有向曲重楼透露自己曾去找过向阳的这个事情,好像这个案子里,向阳这个人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白芷这几天又去找过徐闯几次,谈了些什么话曲重楼不得而知,白芷都要求两人单独谈话,曲重楼也没有要问的意思。而曲重楼则是见到了徐闯的父亲,一个看似年迈,实则刚硬无比的男人。几乎每天都穿着自己少将的军装,好像自己还在部队一样,随时准备执行任务。他得知徐闯杀人的事实之后,短短几天仿佛老了十几岁。他没有选择探视,不知道该抱着何种心态去见相依为命了20年的儿子,这种复杂的情绪曲重楼体会的深刻。他不止一次见到徐战南在警局门口徘  徊,佝偻的身影显得有些凄凉和孤寂。  徐闯的案子还是如期开庭了,法庭上的徐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徐战南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腰板挺得笔直,只是险些崩溃的面部表情和通红的眼眶出卖了他内心最真实的一面。许佳蕊和郑谦泽的父母在庭上痛哭出声,一声声敲在徐闯的心底,砸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徐闯最终还是被判了死刑,缓期半年执行。他没有任何异议,无条件接受判决,徐战南几次欲开口说话,可都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从始至终,徐战南没有开口为徐闯辩解一句,也没有任何表态,仿佛坐在这里面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曲重楼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徐战南,直到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徐战南看着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徐闯,依旧倔强的一语不发。徐闯身上穿着刺目的囚服,那一抹腥黄色像是一根刺,扎进他的眼里,扎进心里,连呼吸都泛着疼痛。他的手指不停颤抖,缓缓在玻璃墙上摩挲,眼眶终是溢出一滴浊泪。  “阿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人啊.....”徐战南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嘶哑又歇斯底里,可能是压抑的太久,他终于忍不住吐口。  “你告诉我阿闯,为什么?!”他将额头抵在玻璃上,身体微颤。  “我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不是闯出弥天大祸.....你让我怎么去见你母亲啊....”徐战南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嘶哑,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母亲这两个字像是牵动了徐闯的情绪,他灰败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神采,抬头望着面前的父亲。  “爸,我想我妈了,我想见她一面,求你了,你让她来见我一面好不好....”徐闯哀求道。徐战南沉默了许久,吐出两个字。  “不行....”  “为什么?!”徐闯吼道,他站起身子,把脸贴在玻璃的另一侧,死死盯住徐战南。  “我不会让她看到你这幅样子,阿闯,我不想你妈妈恨我一辈子。”  “她早就恨你一辈子了!你懂吗?!”徐闯握紧拳头,敲击着玻璃,眼白泛起血丝。曲重楼看着这父子间的对话,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去。  “你说,到底是谁杀了谁?”白芷的话语在曲重楼耳边响起,他回头看去,发现白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你看。”白芷眼神示意房间里的父子俩。  “我觉得,徐战南更像是个杀人犯,不是吗?”曲重楼看着对面声嘶力竭的两人,第一次打从心底里心疼一个罪犯,他人生的短短20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两人僵持了许久,徐闯还是抹干了眼角的眼泪,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我死后,希望把自己的心脏,遗体,□□,都捐助给有需要的人。”两人沉默了许久,徐闯喃喃道。他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望着玻璃外的徐战南。  “阿闯,都带走吧。”  “我想捐献遗体,□□和心脏。”徐闯重复着自己的话,像个机器人一般。  “爸求你了,别捐了。”  “我想捐献遗体,□□和心脏。”  “我说了!把它们都带走!带走!”徐战南吼道。  “让我捐吧.....”徐闯的声音已经是在哀求。  “把它们都带走吧,阿闯,爸也求你了。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若果将来有一天,有人用你的东西,再出了什么事情,我连连带的责任都够了。”徐战南一字一句道。  “把你的罪恶都带走吧....”  徐闯没有继续重复刚才的话语,似乎脸上的哀求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苍白的面容和自嘲上扬的嘴角。眼神中更是多了一抹复杂的东西,令人看不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的探视也只剩下两分钟的时间。两人相视沉默,徐战南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无法吐口。  “好,我听你的。”徐闯眼神飘忽,突然说出这句话,也算是对之前徐战南的否定做出了最后的答复。  铃声响起,探视时间结束,曲重楼走进房间,准备带徐闯回去。徐闯站起身子,整个人好像没有了灵魂。  突然间,徐闯猛地挣脱曲重楼的手臂,疯了似的跑向徐战南,他眼眶通红,紧紧贴着玻璃,两只手没有痛觉一样的锤着眼前的玻璃墙。曲重楼被徐闯突然的发作吓了一跳,他伸手去扯对方,想要将他带离此处。徐闯声嘶力竭的吼道。  “徐战南我恨你!!”像是困兽的突然爆发,曲重楼竟一时间没办法控制住对方。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徐闯不停的发泄着心中压抑了20年的恨意,徐战南怔住了,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恨你你知道吗?!你当初为什么不死在任务中!为什么?!为什么要逼走妈妈!我恨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你!!”  曲重楼看着眼前的徐闯,一时间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原来,这个男孩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如此恨之入骨了吗?徐战南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焰气,眼神空洞的望着徐闯,一声声咆哮砸在心底,钝痛不已。  徐闯终究是累了,他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哭嚎着滑落在地。  “走吧,徐闯。”曲重楼扶着坐在地面的人,声音不知不觉中也开始颤抖。    “人生20载,最后的反抗与挣扎,他还是妥协了。”白芷看着刚送走徐闯的曲重楼,轻声道。曲重楼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白芷,神色复杂。  过了片刻,他向白芷走过去,抓起对方的手,不由分说得撩起她的袖子。  “放开!”白芷挣扎道。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曲重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芷说自己想要理解徐闯,想要调查这个案子背后的真相。她能猜到向阳的心理,能知晓每个人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从而去触动,去诱导。  “这是谁干的?”曲重楼没有理会白芷的挣扎,表情从没有如此认真过。白芷看着曲重楼的眼神,停住了挣扎的动作,眉头紧皱。  “和你有关系吗?”  “你看到徐闯,是不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曲重楼并不打算放过白芷。  “我和他不一样。”  “其实你可以不那么坚强的,为什么要揭开自己的伤疤?”  他有些心疼的轻轻将白芷拥进怀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抱白芷,只是此刻想这么做,他便做了。白芷出人意料的没有反抗,不过他能感受到白芷身体的颤抖。  “你在我眼里也就是个小女孩,你也才22岁,为什么要那么坚强?”曲重楼揉了揉白芷的头发,对方身体很僵硬,似乎不习惯被拥抱的感觉。  “以后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  白芷一把推开曲重楼,神色中满是愤怒。她蹙着眉,盯着曲重楼道。  “曲队长,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曲重楼也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刚才亲眼目睹了徐闯和他父亲的对话,他又似乎有些明了白芷过去的经历。然而眼前的手臂却证实了他的猜想,不知为何他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异样的心疼,不由自主想拥抱眼前瘦小的人,就像对方是自己的妹妹一样,他希望自己的妹妹不那么倔强,能把他当做一个依靠。  “白芷.....”  “曲队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白芷没有听曲重楼的任何解释,而是直接转身离去了。曲重楼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懊恼,似乎在抱怨自己过于冲动,可这个冲动又不知从何而来。    “曲队,徐闯想提一个要求。”周新凯找到曲重楼,对他道。  “什么要求?”  “徐闯说想写遗书,他要求自己在一个房间里,给他纸和笔,而且不能开监控也不能有人监视。”  曲重楼皱着眉,徐闯的执行期在半年以后,现在为何要写遗书。不过他倒是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样,毕竟房间里就算不开监控也丝毫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他想到刚才徐闯声嘶力竭的一幕,心底突然间软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  “答应他吧,这也算是他最后的愿望了。”  周新凯去拿来纸和笔,而后几个人一起把徐闯送到一个审讯室里,把对方的手铐打开,工作人员也关闭了摄像头。曲重楼出门的一刻回头望了眼徐闯,看到的却是他欣慰的笑容。  “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好,曲队长。”最后,徐闯说道。  “好。”曲重楼朝对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