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蒋氏正和周嬷嬷商量最近看上的几户人家,却是连老爹来了。蒋氏暗暗奇怪,连老爹最近正和春俏打得火热,等闲是不到上房来的,这又不是饭点,他来做什么? 奇怪归奇怪,蒋氏还是恭谨的迎接了连老爹。连老爹也不是那会绕弯子的,开口就问道,这次你去苏州,珊儿的婚事可有着落? 蒋氏一时惊住,她不知道连老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是单纯的关心珊儿,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若是丈夫知道了,他会怎么对珊儿,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老爷今日怎么突然关心起珊儿的婚事了?” 连老爹见她吞吞吐吐,更觉可疑,便不快道:“我是珊儿的父亲,自然对她上心,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还卖了一大批丫鬟婆子,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蒋氏其实也想过要将此事对连老爹说起,但他们夫妻情分淡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拖了下来。看来今日是拖无可拖了,反正过些时候丈夫也一定会察觉到的,毕竟自己一向想要女儿加入高门,如今却只能和普通人家结亲,与以往相差太大了。便遣了丫鬟们下去,对着连老爹细细道来。当然蒋氏还是留了一手,她只说是崔氏的侄儿贪图慧珊美色,才犯下大错,并未提及蒋凤娇和蒋家,免得连老爹对蒋家生出芥蒂,对她不利。 连老爹听完自然又惊又怒,立即大骂崔氏的侄儿胆大包天、不知廉耻,竟连绑人的事都做得出来,真真可恶至极。蒋氏只得劝道那狂徒现已被捕,定不会轻放了他的。蒋氏不劝还好,一劝连老爹反而火更大了,痛骂蒋氏道:“女儿随你出去一趟,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还瞒着我,若我今日不曾问起,你还想瞒我到几时?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这个家到底是姓连还是姓蒋?” 蒋氏连道不敢,忙跪下哭诉:“妾身如何敢对老爷有不敬之心,老爷这是要冤死妾身吗?妾身不说,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啊。妾身知道老爷素来疼爱儿女,如今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妾身又是惭愧又是心痛,一时慌了神,不知怎么和老爷说,更、更是担心老爷气坏了身体。妾身原想找一个恰当的时机,缓缓告诉老爷,不想老爷今日却突然问起。。。” 周嬷嬷也在一旁帮腔,一边说蒋氏如何担心连老爹的身体,一边又为蒋氏诉苦,说她为了慧珊的事如何操劳如何茶饭不思等等。 连老爹见蒋氏又哭又跪,心火稍稍平息,想起蒋氏素来是极稳妥的,以前也并没有对自己有不敬的时候。这次慧珊的事,她一介女流慌了神,不论是否是出于担心自己的身体,一时不敢做声倒也情有可原。便叫蒋氏先起来,嘱她以后不可再犯便罢了。蒋氏自然连声应诺。夫妻二人商量起慧珊的终身大事来,最后意见倒是统一,决定为慧珊在越州找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 连老爹走后,周嬷嬷忙舒了一口气道“老爷这儿总算是对付过去了。” 蒋氏却仍皱着眉,道“你高兴的也太早了,只怕老爷嘴上说是过去了,心里对我还是会有所不满,只怕。。。”顿了一顿又道,“你去查一查,老爷今日都见过谁,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背后给我使绊子。” 周嬷嬷应下不提。 很快周嬷嬷就查到了胡氏,但胡氏并没跟去苏州,应该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啊。提胡氏来问,却不知胡氏早有准备,只说那日是碰巧见着了老爷,一时顺嘴说起了夫人,老爷说着说着就走了,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装的可怜巴巴的问蒋氏,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若是的话还请蒋氏原谅。蒋氏想她平时一向小心侍奉,不像是这么大胆的,姑且信了她这一回。 日子滑的飞快,一下进了腊月,天彻底冷了。蒋氏虽然热情如火的想要多为慧珊相看几户人家,但也不得不暂且先放在一边,料理起家中的事来。此时的过年可不似现代,只放个几天假,没多少规矩要做。此时还没到腊八,年味就已经极重了,而且每天都有说头要照着做,不然来年就不吉祥了。 这样的过年慧秀还是第一次。在前世,过年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在团聚,显得她特别孤单。现在不同了,她终于有了一个‘家’,这里有真心疼爱她的林氏,还有慧珊慧珍几个姐妹,过年的热烈氛围第一次感染了她,让她心里也是满满的充实和幸福。 不过蒋氏一定不这么觉得,慧秀想。蒋氏每日里不仅要管理内院的家务,还有外院的人情往来,账目都要在年底结清。外面连家的的庄头和掌柜们都来到府中述职,连老爹忙着公务,都要蒋氏去一一处理。听他们诉说过去一年的收成,定下明年的规划,这虽是做熟了的,但要防着他们偷奸耍滑,私吞了连家的钱财,还是忙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来到了年三十,吃完年夜饭,孩子们都睡去了,蒋氏和连老爹做为家长却要彻夜守岁。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慧秀几个起来先吃了一碗甜汤,便要去正房拜见连老爹和蒋氏,再随他们开始繁冗的祭拜祖先的事宜,在那些庄严的一跪一拜之间,慧秀又一次体会到了时代的巨大差异,然而心绪却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仿佛她本就属于这里一般。 做完这些顶顶重要的事,新的一年便开始了,蒋氏这才能歇歇,心中祈求新的一年能顺顺利利,一扫去年的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