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九点多,老旧的家兴小区依旧灯火通明。
搁这儿住的要么是图离景西小学近,租房陪读的家长学生,要么就是起早贪黑的打工人。
九点,作业没写完、夜班刚下班,亮亮堂堂、热热闹闹。
越征上到二楼,拿钥匙开门。
本来都跟越小晴说好了,今晚上有事半夜回家,结果谎白撒了,裤子都没脱就滚回来了。
越征推开门喊了一嗓子:“我回来了,晴公主干嘛呢?”
客厅灯亮着,声音却从小卧室里传出来,十来岁的丫头嗓子脆生生的:“写作业!”
“几点了还没写完,”越征脱了沾着烟酒味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走到越小晴卧室门前敲了敲,“哥进来了?”
“进吧。”门里的声音苦大仇深的。
越征乐了,推开门,果然,越小晴正坐床上,盯着小饭桌上的作业,怎么都下不去笔。
他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瞅了两眼,拿过来:“来,让皇兄看看,什么难题给我们晴公主难成这样儿……一批棉花做棉袄,一个棉袄用5包棉花,可以做50件,问:如果一个棉袄少用一包,可以做多少件?”
越征两秒口算:“六十二,剩下的还能给你改个坎肩儿。”
越小晴本来就不会,越征还直接给答案,孩子懵得拿笔戳脑门:“没让做坎肩儿啊。”
“我就那么一说,”越征拿笔刷刷刷把过程写下来,让她看,“就这么写。”
“哥,”越小晴瞪着纸上的阿拉伯数字,一脸痛苦,“有没有人说过你……”
“聪明是聪明,就是不会讲,你天天说,”越征弹她脑门,啧了声,“成天净跟我学嘴损了,你哥没别的优点让你学了是吧。”
越小晴咯咯笑,过了会儿抱着越征胳膊一脸严肃地说:“还学你帅了!宇宙无敌那么帅!最牛!”
越征哎了声,满意了,脑海却不自觉回忆起尹楼的脸,心道你哥今天还真就遇着对手了,尹楼那张脸可以在他三十年见过的人里排上第一了。
勉强讲了半小时,哥俩同时举手投降。越征看她收拾好桌子躺下准备睡觉,帮她把灯关了,临走越小晴喊了声:“哥,祝你生日快乐!一年比一年帅!”
“必须帅,”越征笑了一声,“睡吧,等你生日一起过。”
“晚安。”
“晚安。”
洗掉一身的香水味,越征随便煮了碗方便面,吃完回自己卧室躺床上瞪着窗户上的大月亮发愣。
三十岁生日就这么过去了?
不是高中毛头小子那会儿了,对生日没那么大的执着,但今年都打算好了,来个里程碑式过生日,结果被个小白脸搅黄了。
越征躺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儿——这种不得劲儿主要来源于大龄处男对忙活半天没开荤的愤怒。
平常有点什么需求越征一般忍忍就过去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尹楼那张祸水似的脸在他眼前晃啊晃,晃啊晃,晃得越征口干舌燥,恨不得穿越回酒吧把人按墙角办了。
那脸那身材,真他娘地长他心尖儿上了。
越征咬着枕头边儿,闭着眼睛,边在脑袋里收拾尹楼,边憋着声来了一发。
拿卫生纸收拾残局的时候越征一脸的草,以前办事儿的时候脑袋里都是空白的,什么都不想,今天头一回成像了,这感觉……真是再次五味杂陈。
收拾妥当又喷了两下六神,确定屋里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他才躺回床上思考人生。
人生没什么可思考的,主要思考刚成的像,尹楼。
在酒吧那会儿喝的脑子不清醒,这会儿耳清目明的,他也回过味儿来了——他就是让人给逗了,跟逗小猫小狗似的。
上高中那时候还算风流,就有铁子跟他开玩笑说:“越哥,你帅谁都知道,那你知道女生最喜欢你怎么帅吗?”
越征当时又臭美又好学,求知若渴:“怎么帅?”
“一个是你笑的时候,那群女生都看傻了,”铁子顿了一下,挨着他说了下一句,“一个就是你生气的时候,你一皱眉,不说女生,男的都受不了。”
当时只当铁子在吹牛逼扯犊子,后来越征才明白这叫男人的性感,再后来追求者越来越多,什么玩意儿都见过了,也总结出一条不那么严谨的越式理论:喜欢看他生气皱眉的人,要么爱受虐,要么爱虐人。
尹楼那种明显是后者,从坐在他旁边开始话题就让他捏着。别说他当时喝的不清醒,就是醒着估计也玩不过这种久经沙场的衣冠禽兽。
三两句话就让人说得拎酒瓶子了,生气的模样让人看了个够。
亏了,越征想,不过就算尹楼这方面没特殊癖好,他俩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
30岁生日一过,他就又是本本分分的打工人,尹楼应该是圈子里玩的特别开的那类人,和他从型号到追求都不是一路的,他求的是找个0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俗话说得好,你越不求什么,老天爷就越给你什么。
生日过去,越征重新忙起来,天天满城跑送外卖,风吹雨淋起早贪黑,活人累成死狗,没几天就把酒吧那点事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