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啊?!”妈妈脸上又惊又喜,嘴上一个劲儿地责备徐艳,手臂却越收越紧,“我都跟你二姨说了别告诉你,别叫你回来!”
爸爸躺在病床上,花白的眉头拧在一起,眼里也是心疼和责备交织:“没啥大事,你回来干嘛!不用回来!”
“妈,爸!”许砚终于哭出声来,“对不起,妈,对不起,爸!”
许砚其实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对不起什么,也许是对不起没能好好孝敬父母,也许是对不起五年前,自己那个糊涂的决定对父母造成的伤害……
“哎呦,好了好了,”二姨看不下去,出声安慰道:“你看看你们一家三口,都团聚了还哭个啥?!现在不是病房也有了,专家也来了,接下来就是听医生的,好好治疗。”
“来,都擦擦眼泪,坐下好好说说话。”二姨把面巾纸递给母女二人,又拉着她俩坐在病床旁边的双人沙发上。
许砚这才定下神来,好好打量这间病房。
病床、设备、用具似乎都是新的,连床褥都平整得几乎没有折痕。
能突然被如此高规格地对待,肯定不能用“运气好”来解释,许砚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人脸,但又不能确定。
“徐源没跟你一起回来?”妈妈拉着许砚的手,轻声问道。
“没,”许砚有些不自然,“他,最近挺忙的。”
妈妈点点头,“嗯,做生意是不容易。你二姨跟我说,这回多亏他帮忙,你爸才能有这么好的病房住。”
许砚扯扯嘴角,算是笑了笑:“没事,妈,应该的。”
妈妈叹口气,没再多说。
她知道女儿为徐源受了大罪。不过徐源倒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女儿出狱后,全靠徐源养着,轻易不叫她抛头露面。
“那个,妈,爸,我想着去找一下主任,仔细问问情况,再表达一下感谢。”
许砚说出这句话,一方面是确实需要了解父亲的病情,另一方面是她需要去确认一下,帮她安排好这一切的究竟是不是她想到的那个人。
“对,好,应该的。”妈妈慌忙站起身,“应该去感谢感谢人家马主任。我听别的病人家属说,马主任是全省首屈一指的骨科专家,还去德国进修过。”
……
许砚到医生值班室的时候,马主任刚开完科务会。
他不认识许砚,刚开始有点疑惑,听完许砚自我介绍,才放松下来。
“来办公室聊吧。”他把许砚请进主任办公室,随手给许砚倒了杯水。
许砚这才发现自己嘴唇干得都翘皮了,嘴角已经裂开口子。从给二姨回电话到现在,她连口水都没工夫喝。这会儿借着马主任的光,总算润了润嗓子。
“马主任,给您添麻烦了。请问我爸他的情况是?”许砚把水杯放下,声音轻轻的,态度却很敬重。
“根据X光片和CT显示,情况比我预想中要好,”马主任从医多年,十分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于是开门见山,先给许砚吃了颗定心丸。
许砚立刻放心不少,认真听马医生讲解父亲的病情。
原来,髋关节骨折的发病率在老年人群体中非常多见,尤其是中风过后行动不便的老人。
但是爸爸骨折的位置不太好,用保守治疗的方法可能效果不显著,但手术进行复位的话成功率还是非常高的。
简明扼要地介绍完病情,马主任把选择题摆到了许砚眼前。
手术,或者保守治疗。都有好处,但也都有风险。
手术过后,能大概率保证生活功能的恢复,但毕竟是要开刀,许父身体底子一般,风险一定是有的。
保守治疗的话,开刀的风险虽然没了,但需要卧床几个月,到时候万一骨头接缝处没长好,直接影响以后生活。
许砚思来想去,觉得应该选择手术治疗,但她还是要回病房跟妈妈商量一下。
她把自己的考虑跟马主任简单说了说,马主任也表示了充分理解。
“谢谢您了,马主任。”许砚由衷地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救治病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马主任回答得很轻松,“也是碰巧了,那间病房刚装修好,准备下周启用。你们提前住进去,也要注意通风散味。”
“嗯,好。”许砚感激地点点头。然后,犹豫了片刻,又低声问道:“马主任,不好意思,请问是谁帮我们拜托您帮忙的啊?”
她知道这样莽撞地直接问并不太合适,可她实在需要知道这事她应该承谁的情,毕竟她从不愿意欠别人一丝一毫,更何况是那个人。
没想到,马主任反而被她问愣了,“你不知道?”
“我……”许砚有些犹豫,“我不太确定。”
马主任一听,立刻笑出声来,胖胖的脸上神采奕奕,似乎是揪住了什么人的小辫子。
“哎哟,小许,你这回可让我大开眼界了。我认识段怀东十来年了,万万没想到,他还能干出来做好事不留名的事儿?太不像他的作风了,简直让我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许砚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道:“也不是,就是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他。”
“也对,别说你了,连我都不敢相信。”马主任笑得停不下来,一点儿也没有刚才专业严肃的医者模样。
许砚的脸更红更烫,不知所措的捏紧了衣角:居然,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