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你先出去,别在这儿碍事。
王长乐看看张经理,又看看许砚,只能说声“好”,然后起身离开。临走前,他给许砚使了个眼色。
许砚知道,那是提醒她,别因为情绪激动上了张经理的套。
张经理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要说,一直等到王长乐把门关严实,他才清清嗓子重新开口。
“小许,你打算请几天假呀?”
“我想……”许砚在心里盘算下,“先请三天假回去看看。”
今天是周四,请三天假再加上周末两天,能撑到下周三。如果万一到时候又出现其他情况,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介样啊,”张经理露出一脸惋惜又苦恼的表情,“小许哈,其实你做得蛮不错的,偶是想你能顺利转成正式员工啦。可系,你是知道的啦,一般试用期不允许随便请假的,这关系到工作态度滴问题……”
许砚听着张经理给她扣的大帽子,心里直发冷,恨不得立刻开口打断他,然后摔门而去。
可惜,现在她不能。
父亲骨折需要人照顾,更需要钱支持。而她除了这份工作根本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她虽然打心眼里恶心张经理,但目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收起对张经理的厌恶,许砚使劲勾着嘴角,勉强挤出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张总,实在抱歉,我是家里的独女,我妈年纪大,身体也不好,一个人真的撑不住。”
许砚脑筋飞速运转,努力想着能再说多点什么,好打动张经理的“铁石心肠”。
可万万没想到,张经理突然话锋一转,一脸和善地说:“我知道啦,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小许,要么先晃你一周假好啦,你下下周一再过来桑班,好嘛?”
许砚一听,简直惊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张经理绝不是真正有同情心的人,他愿意给自己放假,肯定有其他的附加条件。
但许砚一时还没想不明白张经理会对她提出什么要求。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她多想,只能顺着张经理的话,“笑纳”他的一番好意。
“好,太感谢张总了。”许砚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感激的成分并不多,眼泪却都是实打实的,为她父母,也为她自己。
……
两小时后,许砚已经坐上回L市的高铁。
L市是著名的十三朝古都,离省会Z市不远,高铁四十分钟就能到。离家近,而且交通便利,这是许砚离婚后选择到省城打拼的原因之一。
因为走得匆忙,许砚没买到坐票,只好背着双肩包站在过道里。时速350公里的G字头列车,呼啸着驶进涵洞,压差令许砚鼓膜胀痛难忍,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缓过劲儿来。
算起来,有快一年没回过家了。她现在都有点想不明白,前几年她是怎么浑浑噩噩过来的,竟然连自己的父母都一直躲避着。
这天底下,唯一不求回报对自己好的人,只有父母。可她偏偏伤透了父母的心。她根本不敢回想,父母得知她被判入狱三年时,受到了多大的打击,以至于一直健康矍铄的父亲当场中风,母亲也终日以泪洗面。
她这样的不孝女,怎么值得母亲为了不给她添麻烦,那样独自忍耐着所有的痛苦和压力!
许砚看着车窗上映出的那张脸,恨不得一巴掌狠狠地扇上去。
心事太重,许砚不知不觉把下唇咬出血来。腥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令人几欲作呕。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来,许砚被拉回现实之中。
一条转账消息。是陈凌转了五万块钱过来。
许砚打开微信,在和陈凌的对话框里输入“谢谢”两个字,但犹豫了片刻又删掉。
面对陈凌这样仗义的朋友,道谢根本不足以表达许砚的感激之情。
付完房租和押金,许砚银行卡里只剩几百块,勉强够吃到月初发工资。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回去。
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办法,许砚在候车的时候给陈凌打了个电话。当时,她跟陈凌说想先借一万。陈凌二话没说就答应。
然后,给她转来了五万。
五万,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陈凌工资并不算高,年初又刚买了房,每个月都要还几千块的房贷。
许砚紧紧握住手机,心里头各种感触风起云涌。
这时,车厢里响起温柔的女声:您好,各位乘客,L市站到了,请您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许砚迈开站得有些僵硬的双腿,快步走向车厢门。
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她忙着排队下车,随手划了个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