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桑将几个民宿软件逐一打开,依然是无人问津的一天。
午饭过后,淮桑想了想,让拥有绘画技能buff的莫沁用电脑制作了一张民宿宣传单,留了淮桑的联系方式。
copy下来后她心一横,直接踩着院子里的凤凰牌自行车到镇上打印了五十份。
镇上的饭店不多,大多都是农家菜和粉面快餐,淮桑轮着“拜访”了所有餐馆,手中的传单还剩下小半。
镇上没有高铁动车,但有一个长途汽车站,汽车站旁有个宣传栏,贴满了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广告,合法不合法的都有。
淮桑把民宿传单贴了上去,然后转头,目光不经意就定在了不远处的几家小店上。店门清一色挂着灯牌:代订酒店、旅游门票、吴江一日游……
当晚,淮桑的微信小号就多了几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通过后一问,都是通过旅行社推荐加的。
果然,给合作方提成这方法行得通。
可是对方通过后问了地址和价格后就没下文了,权当多了个潜在客户。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木屋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淮桑顿时想到那道被他们几人勉强修复回来的木门,顿时从上铺爬下来,莫沁也迷蒙着眼睛坐起来:“怎么回事?”
淮桑:“好像有人拍门,我去看看。”
莫沁:“这阵仗,不是来收租的吧?”
淮桑刚出去就碰见拿着拿着洗漱杯含着牙刷的祝刚,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知所以。
淮桑开门后有些惊愣。
凭借身材和穿着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来人一头披肩长发,头带毛线帽,鼻子上架着副镭射墨超,还戴了个挡风口罩,五官只露出半个鼻子。皮衣、长裤,身后背着一个吉他包。
淮桑对着男人不确定地问道:“您好?”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满腮胡须,他越过淮桑张望了下院子和木屋,又看了眼门边的gopro,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宣传单问:“这上面的民宿上这里?”
来住宿的?!
淮桑眼睛一亮,立刻换上一副管家模样,“对,这里是。”
男人嗯哼一声,眼神一直扫射这院子和木屋,最后评价道:“还可以。”
淮桑一听,立刻敞开门,侧身迎客:“您是要住宿还是来体验农家乐?”
男人扬了扬眉:“那就住一晚吧。”
这时祝刚洗漱完毕出来,朝淮桑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洗把脸,换他来招呼。
淮桑经过祝刚身旁使劲眨了眨眼:“来住宿的!”
祝刚眉飞色舞给她比了ok。
淮桑出来后,男人正背着把电子吉他,墨超插在发顶上,一咬唇,一个强力五和弦蹦出,沉浸而忘我,如清晨给人灌下来一杯烈酒,精气神都激昂了起来。
这气派,活脱脱一个音乐浪人。
四人都私以为来了个极品游客,可很快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午饭过后,莫沁拉过淮桑悄咪咪地说:“这人有提前跟你预约吗?”
淮桑摇头,这人没加她微信,也没给她打电话,一声不吭直接摸上门的。
莫沁:“刚刚那人说要去钓鱼,问是不是无论钓到多少都能免费拿走。而且谈到钱都装听不见,还问我是不是在录节目能上电视,让我拿着gopro去给他跟拍。”
莫沁刚说完,祝刚就过来拉过淮桑:“桑桑啊,客人刚刚问晚餐能不能点菜。”
淮桑:“点菜吗?”
祝刚皱眉:“说看到我们这有养鸡,想喝锅老鸡汤。”
淮桑回想了下鸡的数量,“炖一只鸡我们五个人喝,也不是不可以。”
祝刚还没说完:“他还说,看外边有鱼塘,应该有水产,正值秋天,想吃鲍鱼和大闸蟹。”
淮桑:“鲍鱼?大闸蟹?”
莫沁靠一声:“那人是来骗吃骗喝的吧!哪里来的鲍鱼和大闸蟹,这里是吴江不是阳澄湖!”
淮桑侧头看了眼仍旧在耍吉他的男人,说道:“刚刚我让他扫码下订,他找了个借口避开了这话题。”
莫沁更肯定了自己那想法,提议道:“把他赶走吧?”
淮桑看了眼祝刚,对方表示拿不准注意,她又看了眼屋内各处闪着红灯的gopro,咬唇想了想,问大家:“你们觉得钱跟播放量哪个重要?”
众人反应不过来:“啊?”
淮桑简单解释了一番,莫沁皱眉道:“那要留他下来?”
淮桑:“反正也没其他客人,就当加双筷子吧。”
祝刚点头,“那鲍鱼跟大闸蟹?”
淮桑:“那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了。”
众人点头,附议。
“叮”
正巧,就在这时,几人手机又再次同时响起,淮桑立刻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
「请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否则整体目标增加10%」
众人:“……”
祝刚:“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他们倒是想得挺好。”
一直不出声默默附议的唐子宴此时也忍不住质疑道:“节目组是想让我们自掏腰包录节目吗?”
莫沁有点被气得说不出话,“就算掏钱,这农村地方哪里有鲍鱼跟大闸蟹?”
淮桑无语望天,感觉自己参加的恐怕是个整蛊节目,劳民,还伤财。
淮桑想了半天,先让唐子宴出去招待着客人先,然后剩下三人围在一起想法子。
鲍鱼大闸蟹那是不可能的,根本不现实,可要是不满足客人这要求,她们平白无故就又多了两千块的债务。
莫沁:“直接去跟那男人讲道理吧,鲍鱼大闸蟹镇上也没这些卖吧。”
祝刚摸了摸板寸头,随口叹气道:“他要是想吃鱼翅燕窝还能用粉丝银耳代替,这鲍鱼大闸蟹,想假也假不了。”
假的鲍鱼和大闸蟹?
淮桑突然灵机一动,突然冒出了个点子。
“造假?我好像可以试一试?”
两人:咦?
淮桑让莫沁和唐子宴将昨天采回来的茶叶炒了装好拿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点钱,然后去市场买几根杏鲍菇回来。
莫沁:“杏鲍菇?”
淮桑:“对。”
莫沁确认了一遍:“就杏鲍菇就可以了吗?”
淮桑点了点头,“应该没问题。”
莫沁跟唐子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淮桑转头问祝刚:“祝刚老师,你会宰鸡吗?”
突然被点名的祝刚顿时蜷起手指一脸害怕地“咦”了声。
*
莫沁和唐子宴出去了,跟拍服务自然就落在淮桑身上。
男人之前说要钓鱼,这会淮桑拿起充满电的gopro和备用电池,从院子里抽出两根鱼竿和鱼篓,在木屋外敲了敲门:“请问是要钓鱼吗,可以出发了。”
男人抖动着手指弹完最后一个高音,搁下吉他,舒展了下肩颈,重新带上墨镜,双手插袋,跨出门槛朝淮桑抬了抬下巴:“走吧,本爷儿钓个十斤八斤应该不成问题,你们这有胶桶吗,或者给个大塑料袋我,灌点水,到时我带走。”
淮桑微笑,没接他的话,反倒问他:“忘了问您,怎么称呼呢?”
“噢,免贵姓窦。”
淮桑也不跟他确认说哪个豆,直接说:“噢,豆先生,先钓到再说吧。”
男人一身黑色皮夹克,宽身牛仔裤,高筒山地靴,配上一头长发和络腮胡,实在让人看不出多大年纪,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可能。
男人脖子和腰间都挂着金属配饰,走路时金属碰撞声伴着他络绎不绝的话,一路侵蚀着淮桑的耳朵。
“你手上的摄像头有拍到我不?”
“你走我左边,我这边脸好看一点。”
“你们这是什么综艺啊?你们是艺人吗?看着都没什么印象啊,新人吧?”
“你叫什么名字?拍过什么剧?我回去帮你宣传宣传。”
“我玩音乐的,兄弟可不少。”
淮桑一手提着鱼竿,肩上背着个竹篓,里面还放着鱼网,空出的一只手拿着gopro一路给他跟拍。
九月午后阳光暖和,可她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刚出发没多久下腹就隐隐作痛,算算日子,该死的大姨妈该不会提前要来吧。
这时看着男人两袖清风走得潇潇洒洒,对比自己真像极了一个农村丫鬟伺候着一个二世祖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