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关不过是一个小城关,周边村民都知道,只有一个总兵带着十来个人守在那,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活人十分苦寒,这样的地方有人想买官想必沛县令不会拒绝。
其实刘学渊不添银子也能买下,他添上三十两一是不想被小瞧了去二是讨个好,若有人为难刘湛希望沛县令看在银子的份上能维护一二。
刘湛借来牛车,刘学渊抱着匣子坐上牛车带着刘湛下山。
武源县衙后院。
“大人,云中书院刘院长求见。”方师爷通传道。
凉亭里沛万善正抱着刚满月的嫡子逗玩,他年近四十才得这一个儿子视若珍宝,每日得空都要抱上许久。
听到通传沛万善将儿子交给乳母抱回去,他抬了抬手示意方师爷把人请过来。
“见过沛大人。”刘学渊不卑不亢的给沛万善见礼。
刘湛抱着匣子等在凉亭外。
沛万善掂着大肚子坐在石凳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刘院长不必多礼,快请坐。”
刘学渊忙拱手道:“戴罪之身怎能在大人面前落座。”
“刘院长不必如此,”沛万善摆了摆手笑出一脸褶子却也没再劝。
刘学渊直言。“实不相瞒,小民此番前来有求于大人。”
刘学渊接过凉亭外刘湛捧着匣子,恭敬的将匣子呈到沛万善面前。
“犬子顽劣,小民听闻村子附近的通天关有城防巡备一职空缺,此番特为犬子求一份差事。”
沛万善哈哈一笑。“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职位,本官还以为是多大的事,竟要刘院长亲自来求。”
刘学渊陪着笑。“沛大人乃武源县的父母官,自然要请大人做主,再者我们刘氏承蒙大人关照,往年生活困苦,如今日子好转,也该向大人孝敬以表心意。”
这话说到了沛万善的心坎里,胖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两分。
刘学渊打开匣子道。“此小小心意还望大人莫要嫌弃,若是他日……”刘学渊顿了顿。“我们刘氏不会忘记沛大人的恩情,必会重谢。”
沛万善坐直了腰,银子事小,刘氏欠他的恩情那才是重点,刘学渊的暗示很明白了,刘氏在朝还有人并非像宋氏那样一族覆灭。
沛万善合上了匣子,他看了眼方师爷,方师爷立即上来收下。
“本官今年政绩考评得了中上的评语,这还要多谢刘院长,刘院长身在囫囵却心系教化百姓,本官身为武源县父母官也该感谢你。”
沛万善站了起来。“令子一事请放心,本官这就写下任职文书今日一并办了。”
凉亭外的刘湛听罢忙抱拳行礼。“谢谢沛大人。”
沛万善哈哈大笑。“令公子长得一表人才,本官的儿子还没满百日呢。”
刘学渊又与沛万善聊了一些琐事,当天刘湛直接带了就职的文书离开县衙。
沛万善大手一挥,不仅任命刘湛为通天关城防巡备,还赏了他一个百户长的军职。
这可不得了。
虽然百户长只是军营里最小的军职,可看在村民眼里已经是正经的官老爷,消息传了出去轰动了整个村子。
刘湛穿上百户长的兵服,少年们又羡慕又崇拜围绕着刘湛那是赞不绝口,尤其是刘湛把营里配的长刀别在腰间的时候,简直威武霸气!
曹壮已是掏耳挠腮急得不行不住地央求。“头儿,你带我们一块进营去吧,你这一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李小连也道。“是啊,大哥,我也想进营我想跟着你!”
曹鸣,张小满,闻青山,李小连,周子民,韦成贵等几个最早跟着刘湛的少年最是着急,个个七嘴八舌的说着好话。
刘湛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这可是去当兵,将来是要上阵杀敌的,虽说武源县地处偏远,但是保不齐咱们会被派上战场,你们就不怕?”
刘湛故意把事情往严重里说,他这么说不过是警告少年们进营不是儿戏,怎想少年们均异口同声的说不怕,且态度坚决不似起哄。
刘湛又问。“你们父母都知道吗?”
曹鸣最耿直大声说:“我爹说了只有跟着头儿才能奔个好前程,若是头儿不要我们了,我们只能一辈子耕地。”
“是啊,我爹也是这样说的。”
“是啊,是啊。”
谁说赤脚佃户们不聪明?若是少年们的家人不允许他们能一天的跟着刘湛上山下河的折腾?
刘湛满意的点头。“那好,明天我正要去县衙向沛大人述职,项时便向沛大人求个恩典带上你们一并入职。”
刘湛去入职不过是走个过场,且刘湛那点微不足道的请求沛万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刘湛回来时便带回十六套兵服并十六把□□,明日少年们将随他一起戍卫通天关,一时震动了天苍村上桥村下桥村三个村子,刘家院子被前来围观的村民围得是水泄不通。
宋凤林没好气的说:“你非得闹得人尽皆知么?”
刘湛得意道:“那是,不让他们知道跟着我刘湛有肉吃以后谁还愿意跟着我?”
宋凤林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小心一些,刚开始没熟悉情况不要轻举妄动。”
刘湛并没有跟刘学渊说到燕地劫粮的事,宋凤林可是很清楚刘湛的计划。
刘湛深深的看着他道:“待我安顿好了就来接你,等着我。”
宋凤林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屋。“你们太吵了,我要看书。”
刘湛笑道:“好好,我们去晒谷场不吵你。”
这日刘湛便在晒谷场给少年们发下兵服与武器,还有象征士兵身份的铁牌。
刘湛亲自给每人在铁牌背面划上名字,字好不好看另说,单是这份郑重的感觉就让少年们骄傲不已。
刘湛踌躇满志,只是当他到通天关正式上任时,看到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兵和破败如古迹的城墙建筑,心情当真是难以言说。
通天关在通天峰山坳处,正好被两道巨石左右拦住,四周奇松林立,视野开阔。
整个通天关只有一座城门楼面朝燕国,城门楼的破败自不必说,屋顶都长满了杂草,城墙塌了七七八八只剩墙基,唯一比较完整的就是士兵的营房。
按例百户之下有两员总旗十员小旗共一百人,事实上通天关城防守备还不足三十人。
人数不足还是其次,就是这些人的年龄让刘湛接受不了。
总旗名黄得开今年四十有六,一小旗名陈富贵今年五十有二,另一小旗名张二田最年轻却也有四十三岁,士兵里年龄最大的已经六十出头,年龄最小的也有四十好几。
就这样老弱病残的二十来人,若燕兵上山哪里有一敌之力。
刘湛高兴不了两天,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忧心忡忡。
人员的问题先放一边,眼下最要紧的是先修缮营房,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通天关上几处兵舍都塌了,现有的兵舍拥挤不堪住不下更多的人,刘湛心里有了主意叫来曹壮。
“大壮,你带着兄弟们先修缮兵舍安顿下来,看看大伙缺什么,山中苦寒,炕床一定要搭好。”
曹壮大声应下又问。“头儿,那你住哪?”
刘湛说:“我就跟大家一起,待安顿下来了再另外建个屋子。”
通天关依山而建,城墙屋舍全是就地取材用石头磊叠而成,刘湛跟着大家一块建房,夜里便靠在墙基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