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溪口村一直秉承着财不外漏的祖训,惯常低调行事,这个消息才没有传开。
溪口村不是没有穷过,靠天吃饭,稍有波折便是十室九空卖儿卖女的下场。只溪口村前些年出了个秀才,全村的田产都记到了秀才名下不用纳税,整个村子的气氛这才为之一变。
也算得上现实版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沈崇欣摸着装礼金的袋子,在村民们的推搡下出了村子。溪口村到县里路远,若是再不出发,她很难在天黑前赶回去。天黑之后赶路不安全,西和县周边还是很乱的,不然西和县也不会实行宵禁。
至于家中的修缮问题,她相信村民们。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被熟悉的人物勾起了回忆,沈崇欣的脑子乱成一片,头疼的简直快要炸开。勉强坚持到城门口,撞了半天的墙才稍有好转。
迷迷糊糊的顶着一脸血走进医馆,沈崇欣差点儿把站在药柜前的李大夫吓得跳起来。
一天没看见这是干什么去了,紧张的把人按在椅子上检查了一通,确认沈崇欣只是被砖石划破了额头,李大夫这才放下了心。
被压着洗了脸,沈崇欣满心烦躁的甩开李大夫进了内院。
“伤口不能用手摸。”清越的声音在沈崇欣身后响起。
“……”
“别动。”本朝有面容有损者不得科举入仕的规定,生于书香门第,赵宸轩对此向来敏感。煞有介事的帮沈崇欣涂了药,赵宸轩耐心的叮嘱了沈崇欣好几遍不能用手触碰伤口。
“……”
“……”
“抱歉?”像是才注意到沈崇欣的脸色,赵宸轩讪讪的收回手,反应过来自己此番举动虽是好意,却略显出格。
妻主,会生气吗?
赵宸轩抬眼观察着沈崇欣的神色。
“啊!”骤然被人横抱而起,赵宸轩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搂住了沈崇欣的脖颈。
痒痒的,注意力已经全被怀里的夫郎引走,沈崇欣自然的忘记了额上的伤,抱着夫郎走进了屋内。“你伤还没好。”
沈崇欣将人放回榻上“不要逞强。”
可是哪有一直让妻主准备饭食的,赵宸轩还未等反驳,怀里就被沈崇欣塞了个袋子。沉甸甸的,感觉像是……铜钱?
赵宸轩疑惑的看向沈崇欣,等待着妻主的解释。
“给你的。”沈崇欣拿布巾帮赵宸轩擦手指上沾的药膏。
“这些钱……”赵宸轩迟疑的打开袋子,一串串用红绳串起的铜钱乱七八糟的滚在一起,看得赵宸轩微红了眼眶。
“是礼金。”沈崇欣满脸认真。有一个赌徒父亲和一个软弱到懦弱的母亲,她其实很不放心把家里的钱放在别人手里,但礼金是不同的。
它们是夫郎的。
沈崇欣疯归疯,该知道的东西却半点儿都不含糊,她分得清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什么东西该是夫郎的。说起来,她家夫郎没有嫁妆,她得想办法帮夫郎置办几台,衣服、被子……还有什么呢?沈崇欣扒在床边看着夫郎整理混在一起的礼金。
虽说每串红绳上串的铜板不多,但加在一起对农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款了。
赵宸轩观察着沈崇欣的表情,还特意拿铜板在沈崇欣眼皮底下晃了两圈,见沈崇欣没有其他的表示,这才放心的收起了沈崇欣带回来的礼金。他只是不确定沈崇欣会把这样‘大’的一笔钱交给他来保管罢了。
赵宸轩微皱了眉头,他对沈崇欣……还是太不了解。
摸索着与沈崇欣相处,也总是害怕出错。
不要皱眉,沈崇欣伸手戳上赵宸轩的眉心。她是抠门,却也不会让夫郎为金钱烦恼。在县里流浪了两年多,只赚不花,她还是有一些积蓄的。
其实若非琪官儿在沈崇欣提出为他赎身的时候,跟沈崇欣说赎身要一万六千枚铜板,沈崇欣是有钱替他赎身的。
沈崇欣的确不傻,但是自打她精神出了问题,她想事情就总有些一根筋。
她单知道一万六千枚铜板是十六两银子,却无法在实际生活中把二者联系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她其实还能用十六两银子替琪官儿赎身。她一直在攒铜板,偏还有攒够一千枚就去换银子的习惯……
也不知琪官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做何感想。
不过他看不上沈崇欣是真,便是知道了,大约也只是一听一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