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会,余夏勃然大怒,没想到公司里会有内奸。比稿前一天出这样的事,让大家措手不及。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甚至痛失掉这个客户,以及业内口碑…… 颜筝实在是不想继续听下去,打断了余夏的话,“对不起,余总,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问责,而是先拿出一个方案,明天就是第二波比稿的日子了。咱们还得从零开始。” 余夏一愣,很显然他没有料到颜筝会打断自己,一时语塞。转而又开始愤怒,这愤怒除了工作上的这个大纰漏,还有一些个人情感。于是余夏目光盯着颜筝说:“那颜总,你赶紧拿出方案来吧。不要整天都把心思放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自己部门内部出现了内奸,你这个总监是怎么当的?” 颜筝看得出余夏摆明了有邪火,也不多计较。笑了笑说,“那好,余总,我回去准备方案了,您继续,查出是我创意部人干的,我走人。查出不是,您道歉。向我创意部所有人。”说完,颜筝冲着余夏微微点头,出了会议室。 余夏瞪了瞪他,继续开会了。 散会后,任安来到颜筝的办公室,“你有想法吗?” “没有。” “明天怎么办?” “不知道。” 任安也是焦急,她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 “走,跟我去那个楼盘看看,之前咱们都是看介绍,看图了,都没时间去现场看看,这太不应该了。咱们来个实地考察,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灵感呢。” 任安眼前一亮,她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种踏实,那种信任,感觉跟着眼前人,就什么都不用愁。 颜筝开车带着任安来到了位于正阳市西的这处楼盘。停好车,二人信步走在楼群旁的柏油马路上,颜筝对任安说:“你知道这个楼盘是出自哪家公司之手吗?” “不是我们客户这家吗?” “不是,客户是开发商,出钱盖楼,盖好卖钱。这楼的设计和施工来自于浅阳市和颜集团在正阳的分公司。他们的老总颜悦,是位传奇人物呢。也是我欣赏的企业家之一,也算是我们老颜家的骄傲了。” “是吗,你说来听听。” 颜筝走到楼群之间的休闲椅坐下,看着天空,说起了他的“偶像” 来,“据说他是同性恋,万幸的是并未被所有家人排斥,不过也算是历经磨难。他有个相爱的爱人,据说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身世有点儿悲惨,但人很好,和颜悦特别恩爱。和颜集团在浅阳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企业文化讲究惠民。就是踏踏实实给当地做实事的。和颜集团一手打造了浅阳西区的商业板块,现在浅阳西区的经济发展,文化旅游,早已盖过了东区。和颜的眼光好,敢做。对待环境也十分重视,浅阳西区那片山,被和颜开发成旅游景点,带动了周边村落不少的经济发展和当地居民就业。为浅阳真是做了不少事。” “这些都是他和他爱人一起的吗?” “对,颜悦据说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是遭人陷害。具体什么情况,不得而知。后来都是他爱人的不离不弃,才让他重新站了起来,重新开创了和颜。” “那我们的主题,就以安居乐业,保护环境为主题怎么样?突出这楼盘背后的文化。让买房的人,踏踏实实感受到住在这里的好处,以及环境的重要。现在人不是都讲究保护生态环境,自我安居乐业嘛。咱们就让人们觉得住在这里,小区周围的环境好,而且因为环境好,宜室宜家。怎么样?”任安开心的说道。 颜筝看着她,开心的像个孩子,风吹起任安鬓边的碎发,显得她更加的生动,颜筝抬手捋过她鬓边的发丝,笑着看她:“你好啰嗦。”说完不等任安回应,站起就走。 任安忙不迭的跟上去,“喂,你先别管我啰嗦不啰嗦。到底行不行啊?喂,你说话啊。行不行啊?喂,你不说话我不走了。”颜筝闻声果然站住,回头看着好几米远的她,任安看不清颜筝的表情,颜筝一脸宠溺,温柔深情的望着她,“好,听你的。回去吧。” 回到公司已经接近傍晚了,余夏听说他们二人回来,赶忙跑出来,看见二人都有开心的神色,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你俩去哪了?”余夏尽力克制自己想打颜筝的冲动。 “去哪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案我们有了,对吧任总。”颜筝说完调皮的冲着任安挑了一下眉毛。 “好,那你们尽快出方案,别耽误明天交稿。”余夏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又是一个通宵,颜筝和余夏完成了设计方案。看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颜筝看着趴在桌上的任安,有些心疼,也有些不舍。“你要不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我也去,你别想自己贪功啊,都是我想的呢。”说完之后,任安笑了笑,感觉熬了一宿夜,人好像反而年轻了不少。 颜筝笑了,“不和你抢,功劳都是我们任总的。那时间还早,咱俩回家换个衣服,吃点儿东西,干干净净的去应战啊?” “我不想走。” “包子” “……” “老庆祥的馄饨” “……” “外加旁边吉庆斋的烧麦” “走” “吃货” “哎呀,民以食为天嘛。” 买了早点回了家,二人分别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一起吃着早点,谈论着等一下比稿的细节。 工作聊的差不多,颜筝小心翼翼的问道:“听说你母亲在疗养院?” “是,老年痴呆,已经离不开人了,家里就我和我妹俩个女孩儿,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她,就送到疗养院,安全,放心。”任安边吃边说。 “嗯,以后都会好的,安安。”颜筝就像随口一说似的叫了任安“安安”。 任安看着颜筝,对这一声“安安”还真是脸红了一下。自己也对自己这种反应感到莫名其妙。立刻板起脸道:“谁是安安啊,叫我任总监。” 颜筝笑道:“好好,快吃吧任总监。” 比稿的过程很顺利,任安看着颜筝意气风发的说完了逸扬广告的创意方案,客户方的代表也听的频频点头,赞许有加。任安觉得,颜筝就是那种淡然间就能掌控所有的人,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任安感觉自己着迷了。 再回到公司已是下午了,颜筝回到办公室,开始思考究竟之前的方案是怎么泄漏的。他询问了前台下班打卡的情况,也看了逸扬自己在门口安装的监控,又在本来存放之前方案的自己的办公室仔细转了几圈,终于想到了一些端倪。 第二天上班颜筝将自己的发现悄悄告诉了余夏,余夏也自觉前一天开会时有点儿针对颜筝了,其实方案泄漏,对颜筝又有什么好处呢,除了还要加班出新方案,没有任何用处。那么既然颜筝都不可能,估计创意部的人也不会做这种傻事。正想着怎么跟颜筝缓和关系,没想到,颜筝先来了。 颜筝开门见山:“余总,我需要丢失当晚咱们公司门口的监控录像,从晚上下班到早上上班我都要,看看人员下班上班的情况。” 余夏点点头,“我可以去安保部调监控。是有什么发现吗?” “有一些发现,余总你先不要声张。最好是你能悄悄拿到。避免打草惊蛇。”颜筝严肃的说道。 余夏点头答应,“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拿到之后联系你。不用报警嘛?” “先不用,咱们先看看监控。有了眉目再报警。” 颜筝说。 转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颜筝问任安,“今天就要出结果了。你紧张吗?” 早上永远醒不过来的任安眼睛盯着早餐,“我有什么可紧张的?竞标失败我也不会失业。再说了,内奸又不是我。” 任安拿着包子一脸享受的吃着。 来到公司,颜筝也说不出的放松,他觉得竞标应该是成功的。他也相信不会是任安卖了公司的标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肯定,总之就是心里很踏实。 任安早上不忙,来颜筝办公室敲门,“怎么样啊,有没有收到回复?” “你不是不在意吗?”颜筝看着任安笑道。 “哎呀,好奇。”任安拉椅子就坐下了。 颜筝觉得任安不似自己刚来的时候和自己那么客气那么陌生了。也许是住在了一起成了室友的原因。看着任安有时候在面前开心的笑。想着她早上醒来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样子,觉得特别的可爱。 时间似乎是静止的,两个人就坐在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 突然颜筝盯着电脑,出神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对任安说,“邮件到了,咱们通过了。采用了咱们的方案,一周以后去开会,再讨论一些细节就行了。” “太好了。”任安开心笑的像个孩子,一把抱住了颜筝。 颜筝先是惊讶,然后也抱住了任安,同样开心的笑了。 这一幕恰巧又被前来给颜筝送监控录像的余夏看到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觉得害怕,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同一个场景了。余夏感觉任安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从监控录像上显示,下班之后的一段时间,公司里的所有人都离开了,唯独行政部一个叫田齐的女孩儿过了几个小时在晚上的时候又回来过一次,那是距离下班很久后的时间了。按理说就算忘记了东西也应该不是重要的,不必过了这么久还值得回来拿一趟。之前的调查确认所有人都离开了,就没有继续深究。这次颜筝特别叮嘱余夏,要全部拿来。 田齐是外市人,来逸扬时间也不算短了。颜筝看到录像,先是一皱眉,听到余夏的介绍,略有所思说:“她进来后应该是直奔创意部的办公室的,窃取完标书就走了。” 余夏也是一皱眉,看着颜筝,“要不要查查她和那家公司的关系,她不像那种为了钱什么都干的人啊。” 颜筝呵呵一笑,“余总,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余夏也无话可说,着手先安排人去查了。 从颜筝的办公室出来,越想刚才的一幕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来到了任安的办公室门口,仍旧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嘛呢余总?”任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余夏一跳。 “啊,那个没什么,我……我想找你说几句话,又怕打扰你工作,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余夏目光躲闪着任安,说道。 “哦,我这会儿不忙,请进吧余总。”任安说着就伸手去推门。 “不用了,要不咱们去楼下咖啡厅聊吧。” 任安听了一愣,觉得应该不是公事,看着余夏吞吞吐吐言辞闪烁的样子,隐约也猜到了几分,任安本不想聊,但又一想,有些事要不还是别憋在心里,不是自己心里,而是余夏心里。 咖啡厅内,任安点了一杯美式,余夏点了果汁。任安喝了几口,开门见山问道:“说吧,什么事儿啊?” “安安,你是不是喜欢颜筝?”余夏也是坦率的没有任何铺垫。 “你怎么又来了?叫我出来就没有别的事吗?我不知道。”任安不耐烦的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不知道?那就是有好感?从什么时候开始?”余夏往前挪了挪,心有不甘。 任安一阵厌恶感涌上心头,没有立刻回答,又喝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看着余夏:“夏哥,我年纪不小了,喜欢谁是我的自由,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真的和颜筝在一起了,我俩会酌情考虑某一人辞职的,不会隐瞒,不会让你为难。” ‘夏哥’—刚认识余夏时,任安对余夏的称呼。 “可是,你知道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为什么?” “夏哥,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当知己,当好领导好同事。如果这么多年,我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那我非常非常抱歉。”任安一脸严肃。 “你这是明确拒绝我了吗?” “余夏,不要在强迫自己和强迫我了。好吗?”任安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余夏无言以对,是啊,自己单方面努力了多年,确似乎从没有考虑过任安需要的是什么。每次都想着时间长了,她肯定会喜欢自己。 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长时间也不喜欢。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再长时间也是喜欢。 谈话不欢而散,两人各自回了办公室。直到下班,任安都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