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明媚，阳光灿烂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干净的让人心生柔软。段凡义朝他笑道：“五师兄，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可惜这个小师弟与二师兄一样。

每一天，在云山的每一天宋霁雪都活在宁川与段凡义的阴影之，他们高高在上将他戏耍将他踩在脚下，心情好就在于野面前演一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心情不好就怎么踩他两脚，将本就难堪的师兄弟关系变得越发岌岌可危。

宋霁雪曾天真的试图与之和解，试图融入。

那日师门一起在上元城看灯火会，本是走在于野身边的他停下在街边给师兄买些看热闹吃的零嘴，等他买好东西抬首看去，于野不知觉间已经跟宁川段凡义几人走远。

他们在人群有说有笑，师兄弟间追逐打闹，气氛融洽得将他隔离在外，这辈子也不可能融入进去。

少年提着一袋热呼香甜的糕饼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师兄弟们走远，他们一次也没有回头，谁也没有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宋霁雪这辈子没尝过亲情，没被父母亲朋爱过，也没尝过友情，得不到师兄弟的尊敬爱护，他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在外的一片枯叶，在没有花树湖泊山川的虚无之飘摇着，不知何时落地结束这难堪的一生。

他顽强得活着，哪怕活着得不到世间任何善意。

直到某天一个女人从见面开始就对他抱有善意与偏爱，总是主动朝他伸出，温柔带他前行，并许下承诺：“他们会抛弃你，但我不会，永远不会。”

于是宋霁雪前半生的所有伤痛都被抚平，然后再次覆盖更加痛苦、更难治愈的伤口。

“霁雪，齐光刚说你的别往心里去，他只是对你有所偏见……”符纪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宋霁雪侧目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顿感无力陷入沉默。

齐光见此更疯更恼：“宋霁雪你”

剑光与咒律齐出，前者带着杀意，被于野千钧一发之际拦下，而咒律成功点在齐光身上切断音喉将他暂时噤声。

岳南一那双妖冶的异色瞳冷冷地看着齐光：“行了，别继续给你师兄弟们丢人现眼。”

于野紧盯着拿剑的常瑶，就怕自己一不注意对方又是一剑把他后边的齐光给砍成两片。

“霁雪，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常瑶，但现在不该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于野沉声道，“历练还没结束，瘟疫的源头也没有找到，我们先把这些事处理后出去再说。”

宋霁雪牵过常瑶的，将她轻蹙的眉头抚平又为她整理被剑风吹乱的衣发，语调漫不经心道：“师兄，你还是想护着他。”

于野脸色微变：“霁雪……”

“没关系，他总归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宋霁雪漫不经心地笑着。

师兄他也可以不要。

他只要有常瑶就行。

他也只有常瑶了。

常瑶见宋霁雪笑着，自己心里却闷闷的，她瞥向被灵剑钉在地上的齐光，杀意再显，却见冲天火光在村庄后方升起，在一抹巨大红白之影现身虚空的同时天色骤变，黑云压顶，惊雷声声。

望着这突变的景象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四个字：大妖渡劫。

虚空那抹红白之影是昆仑的人再熟悉不过的九尾天狐，那满是威压的金色竖瞳淡淡地朝大棚处一瞥，完全不将半数修真界的强者放在眼里，而是昂首迎接道道惊雷。

常瑶没想到二哥如此有觉悟，白天刚把人带走，晚上就开始渡雷劫，在万象灵境里渡劫的大妖恐怕也就他独一份了。

众人终于顾不得吃昆仑的大瓜，颤抖着指向九尾天狐的方向惊声尖叫起来：“妖妖妖狐！这里有九尾妖狐，它还在渡劫！”

任泓抬拉了拉宋霁雪衣袖：“又是它！我馋它九条尾巴很久了，阿雪你先别管齐光这废物，咱们先把那九尾天狐打下来行不行？”

宋霁雪：“不行。”

常瑶：“……”

天雷重重降临大地，距离渡劫范围较近的修者们纷纷抱头逃窜散开。宋霁雪拉着常瑶退开，他神色阴郁，对这天雷有阴影，宁愿自己被打也绝不让常瑶沾染点点雷光。

逃跑有速度慢了的小修者，石雷回头拉他一把，却反被对方推去挡雷，少年眼角露出不敢置信的余光，对方却心虚地头也不回跑走。

眼看雷劫就要落在他身上，雪白的长尾横扫将他卷起避过一劫，再将他放在安全的地方撤回狐尾。

周围修者都看呆了：“你、那狐妖怎么会管你的死活？！”

少年盯着刚把他推出去挡雷的人沉声道：“因为有人不管，所以妖才管。”

“笑话！哪有妖会救人，我看你定是与妖有过瓜葛它才会救你！你说！你是不是与妖勾结？！”对方反倒打一耙，理直气壮地质疑着，“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每次外出遇见妖都能全身而退，要么见你就跑要么就是抓到也不敢伤你，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人，是妖！？”

石雷听得气笑了，怒声道：“你才是妖！”

旁听的常瑶：“……”

她有种预感。

大哥也要渡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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