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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李府,李秉真带着顾家六子一行人向后院的场子走去。
灵芝本以为顾家的宅子已经够大了,进了李家,才明白什么叫富甲天下。入门的围墙是上好的青砖、墨瓦。院内的屋舍用的都是上百年的金丝楠木,这名贵用料,着实是低调的奢华。地板是打磨的锃亮的墨色方砖,据说都是专门烧制而成的。
最令灵芝惊叹的是进了正院的天井,昨日雪后,现下午后的阳光照射,房檐上的雪开始消融,叮叮当当顺着引水串铃流成一条线,落在正院当中的天井外侧浅沟里,水串折射出的阳光,竟应得正院内五彩斑斓。天井呈四方形,略浅于地板,四周围着一圈设计别致的围栏,甚是漂亮。
“这是爹爹去徽州采买时,看到当地商贾人家都是这么设计房子的,遂做了改装。”李秉莲看灵芝感兴趣,介绍道:“徽州的商贾人家也是,男人常年在外采买,女人守家,为着安全,也为着女人们不便出户,在家宅设计上甚是用心。爹爹心疼娘,就把这天井的设计搬了回来。”
“我说看着新鲜,还真从未见过,原来是打南边带来的。”灵芝点点头,欣喜地用手去摸摸精致的引水串铃,触到水滴冰凉,甚是舒服:“这倒是个好法子,咱们北方本就雨水少,有这么一口天井,省的取水了。”
“正是!”李秉莲连忙点头说:“你可说到我爹爹心里了,这天井原本就是口井,爹爹做了扩建,把地下水都引了上来。他说,就是日后起了战事,足不出户,李家人守着这宅院也能活下去。”
“原来如此!”灵芝惊叹地探下头去看天井中央,确实隐隐能看到有一股子水脉在往上涌。
雨水雪水顺着串铃引进天井浅处的凹槽里,地下水聚集在深处的凹槽,彼此互不污染,又相辅相成。日常浆洗打扫用外围水浅处的即可,要是饮用洗漱,便用那深处的纯净水源,这个设计真是绝妙。
李秉真带着众人到了后院,后院的捶丸赛场早已搭好,已经有人在里面比试了。
灵芝第一次见捶丸,甚是新奇。两人一组对战,人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木杆追打小球,似是谁将小球打进洞穴里,谁就能胜出。李家父亲正坐在当中的席位上看得投入,两侧坐着许多亲朋好友,人人面前都摆着宴席和暖炉,好不惬意。
李秉荣领着顾家三个哥儿去了李家父亲的席位,李秉真带着三个姐儿去了母亲那里。男女分席,正好在捶丸球场的两侧,彼此能看见,又彼此不打扰。
“母亲,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伊人妹妹。”李秉莲没大没小,见到母亲就拉着灵芝过去,热情的介绍道:“她今天看到天井,一下子就猜到父亲的用意了!”
白氏满含宠爱的瞪了一眼不知礼数的二女儿,因着周围还坐着别家的女眷,所以并未搭话,看向长女。
李秉真会意,立刻按着礼数介绍顾白露、顾萋萋和顾伊人。
“你们就当是自己家,别跟我们客气。”白氏招了招手,过来了个丫鬟,引导顾家三个姐儿落座。
“对了,这是我母亲让我带给您的礼物。”顾白露刚落座,就招呼自己的丫鬟过来,女使端着一个卷轴呈到白氏面前,说:“来府上玩耍,给您添麻烦了,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白氏看到顾家的嫡女这么客气,立刻心下有些感动。心中感慨当初跟丈夫哭闹着要求送女儿们去书院是正确的。读书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言行举止都是没得挑剔的,自家女儿们多跟她们来往才是正道。
白氏赶紧招呼女使接过卷轴,打开一看,一幅《摹兰亭序》。可白氏不识字,只看着卷轴里的字龙飞凤舞,不知何意。
“这是我母亲特地给您选的裴贤大师的字,”顾白露笑着说:“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女眷中有些许个和李家往来甚密的人是知道白氏不识字的,心下有些低估顾家主母送这么个东西,是不是故意羞辱人的,心下对顾家人有了些看法。
白氏面露难色,但还是笑眯眯地说道:“我很喜欢,带我谢谢你母亲。”
李秉真看到母亲的难色,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替母亲硬撑着顾白露的话。
谈话间,顾萋萋转头看向灵芝,见她身后的小女使手里也捧着一个木匣子,似是有备而来。现下有些尴尬了,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带。田小娘打从心底看不上李家这样的商贾人家,觉得自家子女能来他家,就已经是给了泼天的大面子了,怎么会还想着让准备东西呢?虽然顾萋萋也认同小娘的想法,但毕竟人已经来了,自己的姐姐妹妹都准备了东西,就她什么也没拿,实在是不好意思,遂看向灵芝。
灵芝不明白顾萋萋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要干什么,满脸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