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第一项实习任务后，娅宁脸上之前的担心一扫而光。中央城自由分组的实习任务一共有两项，在两项全部完成之后，才会被召集回到中央城。但在第二项任务发布之前，基本上每个小组都有2-3天的休息期。　　　　不限制活动区域，提供所有正常出入行的证件，更关键的是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足够的现金。休整包到手的时候，虽然有种被人拉出来放风的错觉，但娅宁依旧兴奋到不行，走出五花海就拉着乔一和罗浩，商量着接下来大家要去哪里庆祝。　　　　罗浩之前的职业是小学老师，天天和小朋友打交道，自然是清高雅淡，不像娅宁一拿出钱包就可以数钱，越数越惊讶，越惊讶越开心。　　　　“之前累死累活在消防局拼命，一个月才拿那么点工资，”娅宁不在乎罗浩沉默的嘲笑，转向乔一，“我们这是要发啊，翻身做土豪，我爱中央城！”　　　　“这就爱了，当初是谁天天一脸要死不活的脸，想要离开来着？”乔一看看这位爱钱的女士，笑着耸耸肩。　　　　几个人说说笑笑往前走，娅宁主张先去机场，她说自己虽然不会瞬间移动，人也飞不起来，就一定要做一个头等舱感受一下金钱的价值。至于到底去哪儿，娅宁和罗浩都没什么想选择，之前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是孤儿，曾经的好朋友也都相继离世，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去探望乔一的故乡：冰洲城。　　　　贵宾休息室、优先登机、头等舱……　　　　这些娅宁曾经向往过的东西，在这一刻统统都变成了现实，她兴奋得像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学生，拽着乔一和罗浩的胳膊一蹦一跳的。　　　　比起罗浩皱着眉毛，不厌其烦地提醒娅宁注意形象，注意素质以外，乔一则是一脸宠溺看着她闹，看着她跳。　　　　冰洲城，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即便如今已是春天，但一下飞机，所有人还是索着脖子，纷纷把衣领立起来挡风。　　　　既然口袋里有钱，三个人自然是走路带风。出了机场直奔出租车区域，罗浩故意坐在前座，报了地点之后就眯起眼睛继续休息。　　　　娅宁自小生活在南方，车窗外的北方风情自然是吸引她的。乔一化身向导，开始讲解这里的风土人情，特意提到这里的美食份量很大，完全不担心娅宁会吃不饱。说到即将要去看望的老人，他的身体不自觉微微倾斜，眼神里全是柔和的光。　　　　虽然中央城里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孤儿，但每个孤儿的生活状况都不一样。像乔一多少就要比娅宁和罗浩幸福一些，他从小就被一对老夫妻收养，老两口虽然没有生育自己的孩子，但一直把乔一当作他们的孙儿，异常疼惜。遗憾的是，前几年老奶奶因病去世了，老爷爷渐渐也患上了健忘症。以前乔一每次回去探望，都要和老爷爷拿着曾经拍摄的照片慢慢解释他是谁。　　　　老爷爷居住在城北的老城区，出租车直接停在巷口处。这会儿正是晚餐的时间，灯光下的老胡同，匆忙回家的脚步，映着喊人回家吃饭的吆喝声，全是一家团圆的喜调。　　　　乔一迫不及待走在前面，一回头才发现娅宁和罗浩不见了。待他转身又回去找的时候，发现娅宁和罗浩在一家超市里，两个人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全是一些米、面、油、蔬菜和必需的生活用品，罗浩一抬头瞧见乔一，便招呼他赶紧过来帮忙。　　　　“还是娅宁想得周到，上门拜访哪里能空手，”罗浩抬抬下巴，指着正在挑水果的娅宁说，“她说老人牙口不好，都喜欢吃软一点的香蕉。”　　　　乔一接过几个袋子，暗暗叹息，他这个做人养孙的人竟然没想到这些细节，待娅宁回头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甜甜的，也暖暖的。　　　　等东西都置办得差不多，乔一代路敲开了老爷爷的房门。　　　　“爷爷，我回来了，”乔一为照顾老爷爷日渐消退的听力，故意将声量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是我，爷爷，小一儿。”　　　　半晌之后，老爷爷裹着外套拖着慢悠悠的步子打开了房门，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好。　　　　“爷爷，是我，小一儿。”乔一又重复了一遍，“我带朋友来看您了。”　　　　老爷爷睁着眼睛将眼前三个人都望了一遍，最后才反应过来，开心得像一个孩子，敲了一下乔一的胳膊，重复道：“小一儿？”　　　　“是，是我，小一儿。”乔一笑了，身患健忘症的爷爷虽然不记得乔一这个名字，但他依旧记得乔一这个小名。　　　　乔一招呼大家进门，老爷爷抓着乔一胳膊的手好像生怕他跑掉消失不见一样，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娅宁和罗浩扯着嗓子给老爷爷做完自我介绍后，看老爷爷还没吃晚饭，转身便去了厨房。罗浩将买来的米、面、油都规整到合适的位置，一回头见娅宁已经洗好了蔬菜，大刀阔斧倒有几分大厨的样子。　　　　“怎么了？”娅宁很享受罗浩一脸吃惊的样子，“没想到吧？我虽然在那边不受待见，但不好意思，在这里我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全才！”　　　　别说罗浩没想到，就连后面过来的乔一都是一副发现新大陆的震惊表情。　　　　娅宁把他们两个碍手碍脚的男人都赶出了厨房，她好聚精会神发挥功力。个头够不到的地方，她拿凳子来凑，爬上柜子拿出高压锅和砂锅，先把五谷放进高压锅蒸着，然后把洗好的小米和白米放进砂锅里炖起来，再把高压锅里的五谷倒进砂锅里慢慢煮着。　　　　老爷爷年纪大，牙口也不利索，娅宁特意把蔬菜炒得久一些，调料自然也不敢放得太重。　　　　等她重新把厨房的门打开，客厅里的三个人都转着脑袋看过来，一股清淡的香味迎面扑来。　　　　凉拌茄子、醋溜葫芦瓜、清炒小白菜加四碗五谷粥，这四样东西被端上了餐桌，乔一扶着老爷爷入座，罗浩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乔一忙着照顾老爷爷吃饭，但望着娅宁的脸上永远都有一抹微笑，仿佛任何对话都包含在一个笑容里。　　　　简简单单的家常饭，却让老爷爷念叨了一个晚上，一个劲竖着大拇指说好吃。娅宁本想把洗碗的活安排给罗浩，却没想到那个家伙吃完就睡，只能暗骂两句自己去收拾了。　　　　“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乔一看着老爷爷睡着后，赶紧从卧室跑出来郑重其事得道谢。　　　　“你之前对我也很好啊，”娅宁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说，“我可没像你这么客气。”　　　　“也是……”乔一靠着娅宁坐下来，手臂摊开靠在沙发沿上，音调很低，“那我就不用客气，带你去游乐场玩了。”　　　　娅宁疲倦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黑色水晶的瞳仁一闪，拽住乔一的胳膊重复了三遍，“要去！要去！要去！”　　　　“哎呀，明明是你刚才说得，那么客气不好，”乔一故意挑着眉毛，脸上憋着差点忍不住的笑，“爷爷明天上午要去看戏，我还是多陪陪他好了。”　　　　“明天上午让罗浩陪爷爷去看戏，”娅宁双手一合，一副可怜的祈求样子，“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游乐场了，你带我去玩好不好，我们就玩一小会儿，就回来陪爷爷好不好？”　　　　“好！”乔一终于憋不住了，笑了起来，“只有那一个空闲的卧室，我去把罗浩叫起来，你去那个屋子休息吧。”　　　　娅宁抬眼看看早就寻梦周公的罗浩，摇了摇头，莫名其妙总觉得自己欠着对方一个人情，“让他继续在那睡吧，要不是因为你，他是不会轻易和我一组的。”　　　　乔一微微一怔，没想到看似嘻嘻哈哈，每天没心没肺的娅宁竟然什么都知道。眼神不免变得心疼起来，他没有组织一些老生常谈的语言去安慰她，有一种难得的默契让他们彼此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　　　　第二天的清晨，豆浆油条下肚之后，小巷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喧闹。　　　　三个人一起送老爷爷去城中的老年大学看京剧，确定好离开的时间以及回家的路线，乔一才带着娅宁离开。　　　　一转身，游乐场都是童年里的故事了。　　　　也许是时间太早，也许是工作日的关系，游乐场的人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般多。娅宁倒是一脸庆幸，学着别人往自己头上戴可爱的兔子耳朵，早有预感的乔一则是早早跑到一边，免遭迫害。　　　　乔一本来做好了心理建设，以为会被拉着去做类似旋转木马这类的游戏项目，万万没想到虽然娅宁头上戴着可爱的东西，但爱玩的游戏项目全跟汉子的爱好一样，旋转飞车、射击、蹦极，但凡是心脏急剧加速的游戏，她是一个都不放过。两个人玩到最后，乔一倒是比娅宁还要兴奋不已。　　　　“想不到你喜欢的，全是心跳加速的，”乔一带娅宁走进游乐场里的一家餐厅，两个人玩了几个小时，继续补充点能量，正准备转身问娅宁想吃点什么，却发现这个家伙又不见人影了。　　　　娅宁一进门就被角落里的窗口勾住了魂魄，看着人家做好装盘的料理，她咬着嘴唇，眼睛都要飘到人家盘子上了，等到她看到乔一的身影，她幽幽叹道：“我闻到肉的味道了，好香啊，好香，为什么这么香？”　　　　乔一笑笑不说话，喊来服务生开始点菜，娅宁也知趣地走回来，屁股刚坐下嘴巴里就振振有词，完全像是自我催眠，“你放心，我不会吃的，我只是暂时还忘不掉那个味道，我闻闻就好了，时间久了，我就能像你这般淡定了。”　　　　“给你点了几道口味差不多的，”乔一故意倾过来，悄悄在娅宁耳边强调，“虽然是素的，但包您满意。”　　　　娅宁高兴地拍拍手，左右张望等着她的食粮，乔一刻意用很自然的语调仿佛顺口提起，“那天，在五花海，我们没有先冲进去，留你一个人在里面，你害怕吗？”　　　　“不害怕，”娅宁想都没有想，望着乔一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