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忐忑、兴奋,眼神里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期待,唯独没有身为第三者的心虚畏缩。
桌上有一瓶打开的红酒,两只红酒杯,房间里酒气很重,非常符合“酒后乱性”的场景设定。
罗雯扫视一圈客厅,没有苏少延的影子。
“你终于来了。”周明明十分不客气地说,“分手吧,他根本不爱你。”
罗雯微微偏了下头,似乎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周明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得意地笑了,“其实也怨不得别人,你的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在你眼里那些破瓷片儿都比他重要,也难怪他会出轨。你呀,该好好检讨下自己。”
莫名其妙的指责,让人火大,换个人只怕已经爆发了。
可罗雯根本不顺着她的思路来,沉静而漠然地盯着她的面孔,“我不是来找你的,他人呢?”
一副我和你没话说,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的样子。
冷静得让周明明意外,但马上又觉得憋屈,说白了罗雯就不屑和她争吵。
这种被漠视的感觉让她非常愤怒,然更多的是不甘。
周明明咬咬嘴唇,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挑衅说:“未婚夫和闺蜜开房,你就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此时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罗雯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
周明明挑挑眉毛,炫耀地笑了笑:“他在洗澡。哎呦,不只是衣服,身体也弄上了痕迹。这男人啊,就没有不急的,简直一秒都等不了。”
听这话的意思,他们做过了?罗雯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满嘴又酸又涩,刚才自己还给苏少延找理由开脱,现在想来就像个笑话。
当她看向周明明时,这种酸楚就变成了愤怒。
“心疼谁不好心疼别人的未婚夫,还明目张胆把照片发给正主,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是吗?”罗雯居高临下看着她。
“当初你死乞白赖求我介绍你进苏家朋友圈,原来打的是这主意。可你翻不起浪花来,就算我和他分手,你也嫁不进苏家,哪怕揣了他的崽儿,也绝对不可能!”
周明明听她有分手的意思,先是一喜,随后醒过味来,不服气地嚷嚷:“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爸妈是大学老师,你爸妈是开包子铺的,苏伯母不满意你的家庭背景,少延也不喜欢你,你嫁到苏家才是绝对不可能。”
接二连三的挑衅自己,再不出手就对不起人家的辛苦了。
罗雯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你很得意?”手一扬,似乎要扇人,然挥下去的那一刻又收回去了。
周明明吓得脖子一缩,见她停住,以为她没胆子动手,便昂起下巴轻蔑一笑,“有本事你打啊,敢吗?是不是特别窝火?特别想哭?”
罗雯笑了,“我的手是修复文物的,你,不配!”
说完,一脚飞了过去。
周明明嗷一声,整个人从沙发滚到地上。
罗雯练过跆拳道,腿上的力道不是普通女生可以比的。
只见周明明雪白的脸颊上赫然一个脚印子,半边脸肿得老高,眼泪鼻涕齐飞,刚才的张狂气焰消失殆尽。
可能是听见客厅里的动静,浴室的水声停了。
周明明怨毒的脸一瞬间凝固住,然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换了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喝多了,我扶他到宾馆休息一下,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吗?为什么一定要闹得谁都下不来台?”
语气是痛惜的,声量是超大声的,足以让浴室里的人听见。
她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罗雯有些迷惑,不动声色打量她一眼:“哦,原来是个误会,你和他没有关系?那还不快滚。”
周明明目光不停闪烁,语速很快,“别怪我多嘴,苏少延是你未婚夫,你应该把精力放在他身上,而不是整天忙着修什么破瓷烂瓦。凭苏家的财力,什么古董珍宝买不起?何必去博物馆做个小小的研究员?”
“你教我做事?”罗雯不由失笑,“知道多嘴还不闭嘴!真是好大的脸,我不介意在苏少延面前给你弄个对称脸。”
周明明语气顿住,条件反射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脸,结果疼得一阵倒吸气。
她强忍疼痛说:“他真的很难过,今天夏晓静出国,他从机场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我本来想开导开导他,夏晓静这事就算过去了,结果白瞎我一片好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罗雯听得云里雾里,却敏锐捕捉到一个点,“夏晓静是谁?”
周明明一下子来了精神,故作惊讶:“你连她都不知道?看来不只是少延瞒着你,苏家上上下下也瞒着你。”
她眼中不乏幸灾乐祸的戏谑,“……你还是自己问他吧,身为闺蜜,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浴室门开了,苏少延擦着头发走出来,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眼角微红,挺直的鼻梁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浴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脖颈处露出一截锁骨。
身上带着酒气,走路还有些打晃,显见是喝了不少。
他看见罗雯,先是一怔,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跟踪我?”
声音中带着的一点金属质感和哑哑的感觉,很好听,却是隐隐含着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