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晨回到自己办公室,早餐已经送到了公司门口,她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她拿出手机给Andy发微信,“身体不适,请假三天。”
她又给陈姐留言,“陈姐,我家中有事,请几天假,要是有着急的报销,你拍照发我。”
她离开的时候,竟然还是在走廊上再次遇见高杨,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端一杯咖啡,好似正要回去办公室,刚才那一幕,对于他来说,好像如同茶水间断电一般普通,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叶佳晨,叶佳晨没有抬头,也没有投以从前的灼热眼神,她用最后一点情绪控制自己,快速从正门离开。
进到电梯里,Andy的回复短信已经安静躺在手机里,话不多,却足够暖心,他说:“好,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下班去看你。”
叶佳晨回复,“不用,我家里人多,只是普通的感冒。”
再然后她便把手机关机,从前恨不得分分秒秒沉浸在手机中的她,竟然在这一刻不想思考任何事情,她大脑一片空白,坐着空空荡荡的电梯下到一楼,门外有大批等候上班的员工涌入,唯有她一人,好似“2012”那部电影中,逆着海啸末路狂奔的失意男主角,脸色苍白,头发蓬乱,眼神迷茫,在一拥而入的人群中费力逆行,口中喃喃,“抱歉,先让我出去。”
八月末的夏天尾巴,天气依然燥热,钢筋森林的都市,建筑物反射着冷冰冰的光,叶佳晨拿手遮住额头,胃里渐渐泛上酸楚,那一刻,人脆弱到极致,她胡乱走了一通,最后蹲在马路转角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低啜泣起来。
好几次想翻出手机发微信给高杨,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她不甘心还很伤心,被人拒绝的滋味儿不好受,她忍了忍,告诉自己,如果没有爱情,那么她至少要保有自尊。
后来她还是掏出手机开了机,她大学有个很要好的同学,叫做张敏,那时候两人好得好似连体婴,可惜张敏一毕业就去了澳大利亚留学。
叶佳晨想不到自己还可以找谁倾述,微信视频很快接通,屏幕那头是美丽的阳光和沙滩,南半球现在是冬季,可幸运的人儿却还是可以享受一切。
张敏笑着同她打招呼,“Hi,Michelle,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在澳洲六年,张敏已经被当地文化影响,中国人的含蓄寒暄全然不见,剩下的只有开门见山。
叶佳晨在电话这头勉力微笑,“敏,我失恋了。”
张敏在那头耸肩,“这有什么大不了?下一个会更好。”
叶佳晨苦笑,是啊,在内心早已白化的张敏这儿,这有什么大不了?
她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安慰和开解,反而还要与朋友寒暄几句,不然显得目的不纯,纯粹为了寻求慰问。
可她就是想寻求安慰,她现在就是想要一个怀抱,可以让她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躲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出来。
可惜现实总是无情,可惜愈年长愈孤单,可惜她叶佳晨偶偶独行,从不曾有过倾心相待的伙伴。
最后她晃回了家,她也确实无处可去,六环线比不上从前的家,到处都是开发中的尘土飞扬,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头顶时常有低空的飞机飞过,轰隆隆的噪音鼓噪耳膜,路上行人匆匆,年轻人居多,楼下的小公园里,舞剑的阿姨婶婶各自回家,没一会儿又会在菜场相遇,各自询问着今日的菜价几何,土鸡是否新鲜,儿子媳妇儿出门前可曾留话说,晚饭想吃些什么。
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独居老人钱泉,叶佳晨在小区的入口处遇见她,她提了一把木制的绣花剑,穿一身大红色舞剑服,正往家里走。
看见叶佳晨,有些喜出望外,将她拉到身边询问:“怎么大清早的从外面回来?”
叶佳晨勉强露出笑容,“身体不舒服,胃痛得厉害,索性就请了假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