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嗯?”
“我们成亲吧。”
“哦。”
燕燕刚应完,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她怔怔看着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们,成亲?”
燕燕喉头一滚,咽了口唾沫,十分不可置信。
前先她里里外外暗示了人多少回,始终没个信儿,今日却突然说要成亲,这实在是,实在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啊!”燕燕高兴地喊了出来,在院子直转圈,又把束老爹拉了出来,“我们要成亲了,要成亲了!”
束老爹一脸茫然,白清华朝他深深一揖,“束伯伯,我要娶燕燕。”
“哎...”束老爹还没回过神,燕燕就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道:“爹爹,这几天先别管铺子上的事情了,快点去扯缎子,买灯笼,再请先生写婚书,咱们家也不兴三书六礼那种繁琐的规矩,到时候红盖头一盖,鞭炮一响,再请几个相熟的吃个席面就成。”
她没吃过猪肉,也见多了猪跑,嫁娶这种事,搁在高门大户里得先早个一年半载预备起来,但在他们这样的百姓家里,不重规矩的,置办好了过几日就能成事。
燕燕是巴不得立马跟人成了亲拜了堂,以后他走哪儿,都得心里记着是她的人,再不会被旁人勾走了。
真到了要嫁女儿这一步,又是这么猝不及防,束老爹心里倒生出许多唏嘘依恋来,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又是她自己挑中的夫婿,马上要成亲了,好白菜都得被猪拱了。
束老爹怅惘着,又不能说不许嫁,嫁人是好事,他这两年最大的心愿,不就是盼着姑娘能嫁人么。
于是有难过也不能露在明面上,没的扫了自家姑娘的兴儿,只瞧她笑逐颜开,束老爹满腔心酸也都咽了回去。
还好还好,左右往后也都是还在家里,和以往没什么分别。
置办物什都不是最要紧的,只要愿意使银钱,都算不上什么事,但宴请亲眷,就是最大的事了。
束老爹斟酌道:“你小舅舅...算来也有两三年没信儿了,早前说是在码头做事,后来跟着漕帮南来北往,人跟浮萍一样四处飘着,想寄信给他,可不容易。”
燕燕的小舅舅,算是她娘那边唯一的一个亲人,原先章家没获罪时,和燕燕的娘一样,也是饱读诗书,章家获罪后,小舅舅也才七八岁的光景,历经了大起大落,性子渐渐乖僻起来,也不愿再读书,十二三岁就四处闯荡,原先早两年还一直断断续续有联系,后来人进了漕帮,竟如石沉大海,再没音讯。
可燕燕知道,自己的小舅舅看似不好亲近,但对她极好,自己成亲,无论如何也得要舅舅到场。
她想了想道:“漕帮在各处码头都有人,我给舅舅写封信,多使些银钱,看看托人能不能将信送到他手上。”
也只能如此了。
燕燕要成亲的消息,很快相熟的邻舍都知道了,刘大娘虽然平日里嘴碎了些,从前没少说燕燕嫁不出去的闲话,但她也很乐意给燕燕的婚事帮忙操办,柳莺莺也来道喜,教了她一些成亲的礼仪。
只是燕燕总怕她和白清华之间有什么,拉人到屋里,总要避开。
白清华忙完了私塾上的事情,同柳秀才告了婚假,人生三大喜事,无非是娶妻、升官与发财,柳秀才自然没有不应的,还提笔为二人写了婚书。
白清华和柳秀才道了谢,奉上喜帖,将婚书小心折好,便离开了。
束家虽然宽敞,可以后人多起来,难免狭挤些,他打算看一看单县的房产宅院,为往后换个大院子做准备。
单县在兖州府内不算是多富足的地方,地方也不是很大,符合条件的宅院也不算多,白清华大致都看过一遭后,心里有了数,同专做问帐的牙人拜别后,自巷子另一头出来。
如今已经日暮西山下,天也不大光亮,这条巷子多是空置的宅子,没什么人居住,空寂寂的。
白清华才走到拐弯口,便听到前面有争执打骂的声音,只见一个锦衣哥儿抱头被一个壮汉痛打,那汉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这种斗殴之事,基本上都是纨绔和地痞流氓,白清华懒得管,掉头要走时,只听到那锦衣哥儿喊了一声‘救命啊!’
白清华停了下来,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