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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城伯府与东边的长兴侯府位于南聚贤坊,出门右转便是东市牌楼北街,整条大街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十分繁华热闹。  长兴侯今日身着大红织金缎服,头戴梁冠,手摇纸扇,领着霜儿在街上东看看西看看,只差把那“纨绔”二字顶在头上抖擞了。霜儿见他嘴角上翘,面上有光,知道这会气已经过去了,完全想不通这长兴候爷喜怒间切换的契机是什么。  霜儿斗胆问:“侯爷,你知道哪有刻刀卖吗?”  长兴候意气风发的把扇子一收,指着大街上的店铺划一圈道,道:“既然出来了,就慢慢找呗。”  霜儿明白了,侯爷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带小丫头逛街,展现他公子哥的阔气。明白今日的主题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她只需要买买买,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小崇拜,让侯爷尽了兴便好。  “侯爷,你平时都做些什么生意赚钱养家的?”  长兴侯见她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偏偏她的大眼珠子又黑又亮,让人觉得她无辜又无害,长兴侯道:“怎么,你还操这心呐?”  霜儿嘻嘻笑,她学不来佳木居其他的丫头那样端庄优雅的走,脚下东一下西一下的乱蹦,朝着长兴侯笑道:“了解一下嘛,像侯爷您天天在外玩,居然没坐吃山空,还有钱花,肯定是生财有道啰?”  长兴侯在一家卖假花的摊前停住,拿了一朵粉红的小花在霜儿头上比划,霜儿的脸虽圆,好在她骨架小人又瘦,看上去娇憨又可爱,如这朵小粉花一样,长兴侯点头道:“这花买了,适合你戴。”  “不,不是很适合吧?”霜儿推开他的手,在摊上挑挑拣拣,看着不错的拿起来在自己头上鬓边比划,摊主便端了盆水来给她照,霜儿对着水面左右一通照,最后选出两支红艳的芙蓉花道:“这两支美些。”  长兴侯见她选了摊上最艳的两朵花,哈哈大笑:“你脸还没花大呢,也不怕压折脖子。”  “可以给落玉和落蕊姐姐戴。”  长兴候听了不高兴,冷哼道:“是呀,两个丫头打扮漂亮了好取悦那孙和尚。”话是这样说,还是让徐黑付了钱,长兴侯把小粉花插在霜儿的髻上,道:“听本侯的,你戴这朵好看,其他的留着玩,或者送人也行。”  霜儿嘻嘻笑着点头应了,欢天喜地的收了那两枝芙蓉花,心想今天长兴侯似乎特别针对大少爷,话里夹枪带棒的,好像大少爷抢了他什么重要的东西去。  长兴侯接着前面的话题道:“若说赚钱养家,其实本侯只要养一个耿管家就行了,他有的是生财的法子。”  霜儿记得大少爷说过,长兴侯府有个爱剥人皮的大管家,还把人皮做成了灯笼,她听了马上想到了聊斋里的情节。  “耿管家就是那个剥皮抽筋的大管家?”  长兴侯有些意外她竟还记得这事。  霜儿跑到长兴侯前头,倒退着跟他聊天,“侯爷,这么说来,你们家那么大一个侯府,全由耿管家一个人把持着,你就不怕他暗度陈仓?”  长兴侯只觉得她想法古怪,不解道:“他自己赚来的钱财还暗度到哪去?再说了,他全家都在侯府住着,府里大小事全由他做主,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比侯府更舒适的?”  霜儿想想也是,耿大管家再能干也是奴身,弄再多的钱财,难道还能翻身做侯爷不成,还不如在侯府的大树下好乘凉,这就是典型的高薪养廉。既羡慕耿大管家的位高权重,又感叹自己身份低微,不禁叹息道:“唉,以后如果我不当丫头了也不知道做点什么生意好。”  长兴侯见她不像是开玩笑,问她:“你如何不当丫头了?”  霜儿道:“总不能一辈子当丫头吧,赚了钱,赎了身,总要找一个好营生才行。”  说到这事,长兴侯便醋意上涌,语气发酸道:“你前几日还对孙子固要死要活的,怎么今日就想着要赎身了?”  霜儿垮下肩膀,挥挥手想要摆脱那些事似的:“唉,别提那事了,丢死个人,现在我连佳木居的院门都不敢出了。当日我回去后见大少爷躺在血泊里,衣裤全被血浸湿了,还以为他要死了呢……”  “小心!”长兴侯一把拉住她,霜儿回头一看,脚下差点撞到路边上小贩的鸡笼。  “你好好走路,小心摔跤。”  霜儿忙拉住长兴侯的袖子,跟在他身边,长兴侯道:“做样子给人看的,你还以为哪个护院敢下那么重手啊?”  霜儿知道有假打这回事,但假打还打的鲜血直流就不懂了。“怎么做样子?”  “比如在衣裤里装些西瓜,一打不就碎了,染在衣服上可不像血肉?”  霜儿恍然大悟,回想当初大少爷的衣服递出来到了她手上,虽然看着血肉模糊,确实没有闻到多重的血腥味,倒有点像是什么染料的气味,反倒是悦儿回来后好几天,她闻到屋里的腥味一都阵阵作呕,因为霜儿是管大少爷衣物清洗的,所以后来再去问,丫头说是落玉亲自拿去洗了,原来是有这个勾当。  长兴侯道:“倒是悦儿能挺过那三十板子叫本侯有些意外,出事那天本侯与你家大少爷还说,可惜了悦儿这个美人儿。”  霜儿心道,那得归功于本姑娘的多番筹谋奔走,还差点牺牲色相。不过貌似冤枉列锋了,若不是他帮忙,悦儿恐怕早被打死了,只恨那日冲动,什么都不知道就骂了他,想起这事就心里过意不去,又怪长兴候爷不搭救悦儿,不由白他一眼:“浪荡公子哥。”  长兴候爷收起纸扇,点点她的额头道:“哟,胆肥了,敢冲本侯翻白眼?”  霜儿嘻嘻笑,跑到前头去看捏泥人的小摊,边看边道:“没有没有,是奴婢眼睛里进了沙子。”  长兴候跟在她身后看了一会,见她有兴趣,问:“泥人可想要?”  霜儿摇摇头,若是她自己摆个摊子捏橡皮泥人,估计比这摊主的手艺更好。便推着长兴侯去看杂耍,她从小运动细胞不好,对这些杂耍的佩服的五体投地,长兴侯见她喜欢,叫徐黑打赏了杂耍的几个钱。一会见到当街给人画像的霜儿也看了半天,心道这古代的画像真是太忽悠人了,除了发型和衣服不同外,其他的五官和脸型都画成一个样。见到卖文房四宝店、卖香膏的店、卖竹工艺品的店……各种店铺都进去逛一逛,长兴侯爷作为京城里最著名的纨绔之一,对那些逗乐玩趣的东西也都十分了解,见她感兴趣的东西就给她讲解。两人边看边买,把半条街上的东西都挑了一遍刺,徐黑跟在后头付账拎包。中间又看到食铺,卖糕点的,卖小食的,卖粉蒸牛肉的……霜儿在吃上面向来不扭捏作态,各种吃的都尝一尝。  长兴侯多年没有在小摊贩上吃过东西,这会也觉得新鲜,跟着她吃了一路。霜儿买了一个姜饼,不及她手掌大,将饼掰成三份,分给长兴侯和徐黑一份。长兴侯接过,一口便吃了,道:“怎么这么小气,就买一个,若喜欢,本侯给你买一包。”  霜儿小口咬着,边走边吃,向他传授逛街的技巧:“……要少吃才能多吃,每个都少少的品尝一下,遇到喜欢的才能吃的多,不然肚子一下就饱了。”  长兴侯听了想起往事,道:“记得小时候城隍庙开庙会,父亲扛着我去看,母亲也乔装打扮成男子跟随。她难得出门一次,父亲要带她吃路边的馄饨,母亲怎么也不肯吃,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后来我强喂了她一口,就这一口,让母亲惊为人间极品,她从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食物。当天,我们一家三口把城隍庙前的小吃摊吃了个遍,回家后我和母亲都积食,父亲半夜三更去宫里请太医,此事在京中一度传为笑话。”  霜儿见长兴侯嘴角含笑,神情向往,知道即使是个笑话,也是他人生最美好的记忆。  待找着卖雕刻刀具的店时,已经快天黑了,家家店铺门前挂了灯笼,都在忙着打烊。霜儿赶在打烊前买了一套十件的刻刀,又挑了中意的木料和一些小工具,心满意足。  长兴候看看周围,人已经少了很多,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已打烊,便对她道:“天色已晚,你们府里怕是吃过晚饭了,本候知道有家店入夜后仍营业,咱们吃了饭再回去。”  霜儿拍拍滚圆的肚皮道:“刚吃太多零食了,现在肚子里还是饱的,侯爷如果饿了就去吃饭吧,我先回府了,不然大少爷会打死我的。”  长兴候只要听到她提起大少爷便不得劲,冷笑一声道:“你对他的忠心全府上下都知道,他哪舍得打你?”  霜儿心想这侯爷说变脸就变脸,也不知道今天与大少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霜儿只得小心应付。  长兴侯送她到伯府侧门,霜儿把门叫开,请人帮忙把大包小包的物件送佳木居去,转身给长兴侯蹲身福礼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