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很偏僻几乎很少见到来往的百姓,天空像水似的泛白,稀薄的阳光落下来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寒风凌厉地像刀割一般。
姜闻音看到,青年快步来到她们的马车前目光落到美人姐姐身上,脸上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
他打开折扇轻轻地扇了扇露出一个自认风流倜傥的表情,冲姐妹俩拱笑道:“二位姑娘好面熟,在下是否在何处见过二位?”
姜沉羽反问道:“你便是林玄悠?”
青年愣了一下,拱回答道:“正是在下。”
姜沉羽抬丢了个锦囊过去,坐在马车里道:“陈棠说你欠了他人情,我在襄州有事便来找你,你都会替我办妥当。”
林玄悠打开锦囊,看到里面的玉佩表情立即变得肃然起来又打开锦囊里的信迅速扫视一遍后放进锦囊里拱恭敬道:“姑娘请给我日时间我定会将银两与东西准备好。”
姜闻音:原来这就是送钱的笨蛋啊!
姜沉羽嗯了一声又指着刚睡醒钻到姜闻音怀里的小肥啾道:“你先替我养几日牧家和郗家正在找这玩意儿。”
“金雕?”林玄悠惊讶道:“两位便是坑了牧华卿与郗家姑娘的人?”
牧华卿乃牧贵妃的侄子,此次随他叔父牧侍郎来襄州是为了数月前南方税银在襄州被劫一案。
但这对叔侄来襄州这么长时间,一点土匪的线索没查出来,反而整日寻欢作乐把账都记在刺史府上。
昨日牧华卿出城游玩,狼狈地跑回城,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私底下都在拿此事取乐,林玄悠乃襄州刺史林从义的嫡长子,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姜沉羽只是道:“好生养着,若是死了我便找陈棠算账。”
林玄悠摸摸鼻子道:“姑娘放心,我定会好生照料这金雕。”
姜沉羽扫了他一眼,扭头对姜闻音道:“把它给林玄悠,过些日子再来取。”
姜闻音给小肥啾轻柔地梳理脑袋上的毛发,看了姜沉羽一眼,将小肥啾从马车的窗户送出去,递给了林玄悠。
小肥啾不安地叫了一声,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姜闻音又摸摸它的脑袋,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青瓷杯子和一个竹哨子,递给林玄悠,“你带上这个,它就不会乱跑了。”
青瓷杯子是小肥啾喝水的杯子,竹哨子是自己用来训练它的东西,有这两样熟悉的东西在,小肥啾就不会出现像昨日那样乱跑的举动了。
林玄悠接过,拱行了一礼。
姜闻音微微一笑,准备再与他说些注意事项,眼前却突然一黑,一只冰凉的大掌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把她摁进了马车里,像个四脚朝天的王样。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将车帘放下,屈指又轻轻敲了一下车厢壁,漠然道:“走了。”
徐琰应了一声,戴上斗笠跳上车,抬挥动马鞭,马车又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姜闻音捂着被撞疼了的后脑勺爬起来,吸了一口凉气道:“姐姐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姜沉羽眉梢轻挑,“撞疼了?”
姜闻音翻了个白眼,“都肿了。”
“让我看看。”姜沉羽勾起她的下巴,让人趴到自己腿上,指精准地摸到了她后脑勺的肿包上,顿了顿道:“是有点肿,不如我再让你撞一次?”
姜闻音拍开她的坐起来,无语道:“再撞上一个包,两边对称吗?”
姜沉羽收回,“也不是不可。”
姜闻音懒得再计较此事,她撩起车帘向后看去,刚好看到林玄悠抱着小肥啾登上马车,然后命人驾车离开的场景,回头问了句:“姐姐,这人可靠吗?”
她还是忘不了林玄悠见到美人姐姐,眼睛发亮,摇着折扇,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姜沉羽靠在车厢壁上,侧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可知林玄悠的身份?”
姜闻音诚实道:“不知道。”
姜沉羽:“他是襄州刺史林从义的嫡长子,与陈棠是表兄弟,还算可靠。”
姜闻音想了半天,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陈棠这个人,陈棠是姜父同年之子,也是美人姐姐的竹马,原主曾好几次见到两人在一起。
陈棠父亲因为是陆老爷子的门生的缘故,不得皇帝喜欢,一直窝在翰林院做修撰,直到几年前才终于被外放到冀州,那种边疆苦寒之地去当县令。因为父亲外调的缘故,陈棠全家都去了冀州,自此原主便再也没见过他来找美人姐姐。
原以为二人已经断了联系,但没想到,这几年来他们竟一直有联系。
没有记错的话,陈棠还是个长相俊朗阳刚的少年,与美人姐姐刚好性格互补。
姜闻音瞬间懂了,挤了挤眼睛道:“陈二哥对姐姐可真好,真让人羡慕。”
姜沉羽:“……你那是什么表情?”
姜闻音嘿嘿地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姐姐刚才托陈二哥的表弟做什么事情?”
“你我的户籍。”姜沉羽说。
姜闻音恍然大悟,她们姐妹俩是逃犯,没有户籍,虽说进城时用假路引蒙混过关了,但若要在襄州暂住,户籍必不可少。
“姐姐,真的有人在找小肥啾吗?”
姜沉羽勾起她的一缕乌发,在打着圈把玩,懒洋洋地回答道:“花了千两银子买来的,自然要找,更何况他们还想把这金雕献给赵贞。”
姜闻音:“那他们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姜沉羽斜睨了她一眼,“金雕又不在这里,为何要找我们的麻烦?”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杂声,他们的马车突然停下来,徐琰低声禀告道:“姜姑娘,是昨日的那个女人。”
姜闻音撩开车窗的帘子看了一眼,看到郗蕴纯换了一身粉桃色的裙子,里拎着鞭子,气咻咻地盯着她们的马车,冲徐琰道:“让那个小贱人滚出来,竟然敢骗我的银子!”
她扭头对姜沉羽竖起一个大拇指,说了句:“姐姐神妙算。”
姜沉羽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姜闻音拿出帷帽给她带上,确保看不到美人姐姐的样貌,然后让徐琰把车帘撩起来。
郗蕴纯一见到她,便立即怒气冲冲道:“小贱人,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还敢进城来,快把金雕交出来!”
看来昨天的事,并没有让这妹子长教训,姜闻音想到昨日那千两银子,到底还是忍住痒痒,露出愕然的表情,“金雕昨日不是已经卖给你了吗?”
郗蕴纯气急败坏道:“你故意骗我,那金雕昨日伤了我和牧公子,便飞走了!”
姜闻音:“我已经将金雕卖给你,飞走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郗蕴纯一噎,狠狠拧眉道:“金雕一定还在你那,我劝你赶快交出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姜闻音摊摊,“你这就有点蛮不讲理,我把金雕卖给你,你自己没看好让它飞走了,你不带人去找金雕,跑来找我的麻烦?”
旁边围观的摊贩与百姓议论纷纷,窃窃私语道:“是啊,真是蛮不讲理!”
“这是郗府的姑娘,一向刁蛮,上个月还在闹市纵马,那群衙役却跟瞎了一样当做没看见。”
郗蕴纯面上有些挂不住,就在此时,有个穿着青衫的少年小跑过来,拉着她的道:“妹妹,你还不嫌此事丢人?祖母若是知道,又要生你的气了。”
少年名叫郗云河,是郗蕴纯的亲哥哥。
昨日郗蕴纯带着一身鸟屎回来,躲在屋子里哭了半日,郗家祖母问了随行的侍女才知道事情原委,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又把昨日她借的钱财挨家挨户还上,勒令郗家上下不许再提起此事。
郗祖母正在气头上,嫌郗蕴纯丢了郗家的脸,郗夫人便让郗云河领妹妹去舅舅家住上两日,等郗祖母气消了再回来。
谁知道出门不久,郗蕴纯便眼尖的看到了徐琰,突然让人停下马车,拎着鞭子跑了过来。
郗蕴纯表情变了变,生气道:“郗云河,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哥哥!你竟然帮着她说话!”
郗云河拉着她往郗家马车走,掩面羞愧道:“祖母问了你的侍女,金雕的确是自己飞走的,你没有证据证明那小姑娘是骗子,便当街以势压人,若是让祖母知道,又该生气了。”
郗蕴纯表情阴晴不定,这次没挣扎,回头狠狠地瞪了眼姜闻音,不情不愿地被拉走了。
姜闻音愣了愣,扭头对姜沉羽道:“这就没事了?”
姜沉羽让徐琰放下车帘继续走,按了按额头道:“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牧家和郗家都派人在找金雕,只是他们不知道金雕还在我们上。”
昨日进城时,他让徐琰把金雕藏了起来,否则那两家人早就该找来了。
姜闻音没想到,小肥啾竟然这么受欢迎,早知道就不带它下山了。
看出她的心思,姜沉羽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给她了一杯,“金雕的事确实是我没料到,但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必惊慌。”
姜闻音喝了一口热茶,纠结道:“我是怕我们俩的身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