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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慎川的话音一如既往冷静到毫无起伏。

可方疏净能清晰地感觉到自他掌心传给她的温度,从皮肤过渡到每一寸神经。

“深呼吸,”他说,“你的手还在抖。”

与此同时,他松开攥住方疏净的手,转而轻轻扣在她的后脑勺上,拇指缓慢地按压太阳穴。

……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方疏净闭着眼,靠在容慎川的胸口处歇了会儿,低声道,“谢谢。”

“今晚不用等我回来,早些休息。”

放开手,容慎川重新整理好自己的领口,叮嘱道。

感受着身侧来自容慎川的气息一点点退离,方疏净无端生出点空落的情绪。

“……嗯。”

-

天色稍晚。

方疏净陪方远亦玩了一会儿,小孩儿大抵是今天折腾累了,早早便睡熟过去。

让佣人把方远亦抱回客房,方疏净一个人坐在客厅沉思许久,最终起身前往阳台。

夜凉如水,打开阳台玻璃门,方疏净被风吹得难受,又唤人给她递了件外套。

踮脚坐到阳台的大理石围栏之上,她两条纤细的小腿还裸露在外,似是随着风的轨迹轻轻摇晃。

包子在她脚底钻来钻去,挠得一阵微痒。

方疏净双手捏在围栏最边缘,向后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女人似乎没想到方疏净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话音一瞬间错愕后,只剩深深的厌恶:“找我什么事?”

“没啥事儿,”方疏净早已习惯对面的这幅语气,轻松回应,“你儿子今晚在我这儿住,明天记得把他东西送学校。”

“小亦在你那儿?!”女人声音一下子高了八个分贝,“他怎么过去的?是你把他接过去的?”

方疏净耸肩,满脸与她无关:“你没问家里那些人吗?他自己过来的。”

“我那时候在忙,不接电话。”女人已经开始不耐烦,“是那只狗把他带过来的吧?我就知道和你有关的东西留着就没好事。”

方疏净嘲讽地勾唇,不置一词。

还是老一套,自那件事后,所有事情都能往她身上推。

“方疏净,你给我听着,”女人仍在颐指气使,“你明天必须给我把我儿子好好送过去,不然你那只死狗就别舔着脸留在我们家,你说你留它在方家,是不是存心想带坏小亦??”

“我们方家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仁至义尽,你最好别动什么别的心思。”

……

方疏净“哦”了声,笑得冷漠又懒散,“行,谢谢后妈的不杀之恩,以后不用你们帮我养狗,容家还没有穷酸到连多只狗都过不下去的地步。”

没等对方再开口,方疏净从围栏上跳下,顺手挂断电话。

蹲在包子旁边,方疏净轻轻张开双臂,抱了抱它。

平复一会儿心情,她松手,低声喃喃:“瘦了好多。”

都能摸到骨架了,脖子上的猫也被磨掉了一大片。

怪她一直没发现。

也是,就连她一个大活人,勉强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在方家成长的那十几二十年,都能被苛待成那样。

他们又怎么会顾及一只狗的死活。

心里郁结越发严重,方疏净深吸一口气,起身回房。

上楼时,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有车吗?待会儿我过来,借我辆。”

-

一小时后。

松城郊区的一处山脚下,山路蜿蜒向上,宽敞平坦,没有速度的限制,自然成了一众钟爱刺激的年轻人寻欢作乐的场所。

旁边的废弃厂房被独立辟出一块,作为一所私人俱乐部。

经过多年的经营维护,已初具规模。

方疏净到达俱乐部时,陈子帆与人喝得正高兴,一群人围成一圈吼得热火朝天,脚下堆了十几瓶空瓶。

一个捏扁的易拉罐滚落在她脚边,叮里当啷直响。

她刚准备走过去,兜里手机震动起来。

接通,耳边传来容慎川的声音:“在哪?”

“事情忙完了?”方疏净有点意外。

“嗯,现在在回家路上。”容慎川道,“听管家说,你在外面散心,需要我来接你吗?”

方疏净环顾四周,也不想隐瞒,随口说了地址,留下一句“我还要玩儿一会儿,你不想来就先回家吧”,便挂断电话。

她觉得容慎川应该是不屑于来这种地方的。

他与松城地纨绔子弟圈子向来界限分明,她也从没见过他接触那群人感兴趣的事情。

她平时也玩儿得少,但一旦心情不好,满脑子都写着想飙车。

只有在飞驰之间,她才有一种能把所有烦恼抛在脑后的感觉。

“镜子姐,易拉罐拿过来下!”

声线熟络且欠揍,从不远处传来,回荡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