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顾彩莲挑眉,赤裸裸的蔑视,“三妹妹女工简直烂到泥里去了,竟连红扶也比不上,白瞎了你这张脸。”
女工好坏和长相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显然没有。这好姐姐可真是想方设法地来损她。娇娇儿仍未发怒,虚心求教:“这不是来请教织女下凡的二姐姐嘛。二姐姐,你在这帕上绣只鸳鸯吧,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顾彩莲听了夸赞,自傲地笑了下,叫红扶拿来针线,然后在顾娇娇的帕子上动起手来。
顾娇娇走到一旁的杌子上坐下,正对着专心绣花的顾彩莲。
面前的人儿面容姣好,身段纤瘦,只是皮肤略黄,但也是个美人,若是性子再好些,那就好了。
娇娇儿仍未忘记此行真正的来意,她佯装无心,像是在话家常:“真是麻烦二姐姐了,本来妹妹想自己好好钻研苦练,可怎奈愚笨,同绿袖学了许久,还是绣不好。如今爹爹在替咱们兄妹几个张罗婚事,若我女工还无长进,他日嫁人为妇,岂不被婆家笑话不是。”
如她所料,顾彩莲迅速连贯的动作稍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虽只是一瞬,可还是被顾娇娇捕捉到了。
娇娇儿又继续:“二姐姐听说了吗?爹爹想在放榜之后,从榜上郎君中为我们三姐妹择得良配。诶,不晓得我以后的夫婿长什么样呢,不过,只要爹爹喜欢,那我也喜欢。”
她一脸单纯憧憬地看着顾彩莲,仿佛想从顾彩莲脸上瞧见未来夫婿的模样。
可顾彩莲脸上没有其他,只有反常。
她脸色刹那苍白如纸,颤抖着攥紧了帕子,那根细小的绣花针被她亲手挤进了光洁的皮肤下,扎出一抹鲜红来。
“二姐儿。”立在一旁的红扶见了,忙慌上前去掰她的手,将帕子拽了出来。
娇娇儿亦站起来,担忧地看向顾彩莲的手。
小掌手指微屈,细长的绣花针已经没入很深的一截,像根杆子一样立在掌心处。
红扶被吓成了猪肝脸,朝隔断处的小丫鬟喊道:“快去外边找郎中!”
做针线活伤着手是常有的事,原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毕竟伤着的是主子,红扶还是不敢轻慢。
小丫鬟还未跑出外间,顾彩莲便轻轻抬手,将那根绣花针拔了出来。
掌上的口子没了针堵,逐渐渗出血珠子来,愈变愈大,最终如黄豆大小,又圆又鼓,微微地在手心颤动着。
顾彩莲就着顾娇娇帕子,擦掉血滴,素色绢帛上洇开一朵枯败红梅。
“红扶,送客。”她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得出奇。
红扶得令,对顾娇娇侧着身子朝外伸手,“三小姐请。”
顾娇娇并不理会这逐客令,而是上前一步,严声发问:“姐姐可是有心仪之人?若姐姐有,何不同爹爹明说,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地结为欢好为何要铤而走险…”
顾彩莲不是笨人,她惊恐讶异:“你…你怎么知道?”
顾娇娇并未回话,单单看着她,凤目氤氲着层层雾气,像要将她洞悉个透彻。
见事情败露,顾彩莲破罐子破摔,恶狠出声,“你懂什么?你那狐媚子姨娘好手段,勾得爹爹魂不守舍,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呢?我只有靠自己,拼一条活路出来。”
她面容狰狞扭曲,恨不得将娇娇儿活吞了般,“难不成只准你攀高枝,就不准我向上爬了?你走阳关道,我只能过独木桥?天底下就没这个理!”
顾彩莲指的,正是前几日徐大夫人来替儿子纳顾娇娇的事,梗在她胸口,气了她几日。
两人都是小妾肚子里出来的庶出,她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而顾娇娇除了那张脸,哪一样能胜得过她,她不服!
可旁人喜欢的,正是那张倾城国色的脸。
那晚的与人苟合,实属下下策。顾彩莲不喜徐景,一个后院女人无数,儿子女儿一大堆,又无德无才的男人,谁会瞎了眼去喜欢?可那晚,徐景亲口答应她,会娶她为妻,八抬大轿把她迎进国公府,她这才忍下心中的恶心,任凭徐景褪了她的衣衫,在她身上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