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围堵容诗语的几个不良少年循循善诱,纷纷劝解。
“诗语,你那么防备做什么?陆哥又不是不给你钱是不是?”
“一次一千块,都抵得上你妈妈卖多少小吃了。”
“你都不帮帮你妈妈补贴点家用么?你舍得你妈妈这么辛苦?”
“……”
在他们嘴里,都快将陆建给吹成散财拯救世人的善人,她要是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就是不孝。
容诗语脸色愈发难看,咬着唇,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快冒出来了,掌心被指甲潜入,疼得厉害。
“我要回家了。”她懒得理会这群聋子,转头挑了个空隙欲闯出去。
熟料才走了两三步就被人拽住手臂,重新拉了回来,容诗语怒斥道:“你们做什么!?信不信我报警,你们限制我人身自由权!”
“我等着你报警啊,等你报警完了,你妈妈那个摊子,估计也是不想要了。”陆建啧啧了两声,似乎有些可惜,眯着眼睛道:“容诗语,我没那么多耐心,差不多就得了!”
不过是杀人犯的女儿,抬价抬得他都厌烦了。
“混蛋!”容诗语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一群人要将她拉走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动听的声音,愣是阻碍住了男生们的脚步。
“容诗语!容诗语!你干嘛呢!老师让你去办公室统计成绩呢!”
容诗语惊慌失措间,就见余夏一阵小跑,气喘吁吁的冲过来。
“你们干嘛呢?”余夏灿然笑道。
将书包里的书本全部清空扔在树下,里头就一块板砖,她提在手里,以防动手。
“没什么。”容诗语没好气的挣脱男生的手,那男生却僵僵的不肯放开。
她倏然笑了下,提醒道:“没听到我班主任让我去统计成绩么?”
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此时此刻她生怕余夏丢下她离开,甚至希冀余夏能多留一会儿。
“哎呀,你快点啦!”余夏催促,冲上去拉住容诗语的手道:“不然一会儿统计到天黑了!”
当温热的手握住她手时,容诗语愣了一下,她奋力挣脱了男生的手,烦躁的瞪了陆建一群人一眼道:“没见我同学都催了么?烦死了!”
“你们干嘛?再不放手,一会儿老师就要下来找我了!”余夏皱眉催道。
那想再抓容诗语的几个男生没敢再上前,毕竟办公室进了恐怕就得请家长了。
余夏抓着容诗语扯着往教学楼跑,边跑边熟络的模样道:“快点,再不快点,沈珊珊要骂人了!”
容诗语脚下不慢,“嗯嗯”了两句,抓着余夏的手心脏跳得飞快,恨不得快点离开是非之地。
等跑到教学楼,眼见陆建那群人没追上来,余夏单手撑着墙气喘吁吁,容诗语也没好到哪儿去。
等喘完气,容诗语抿了抿唇别扭道:“谢谢。”
成绩,一早就被沈珊珊统计得差不多了,哪儿需要她啊。
余夏说谎时,语速要比平常快上一些。
“容诗语,我没有……”余夏喘着气,转头目光灼灼望着她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件事。”
容诗语愣了下,垂眸将书包慢条斯理背上,“哦”了一声,转身朝校门走去。
如果陆建,让她陷入风口浪尖,那么那件事就直接将她给推到在地上,像是永远只能生活在污泥里似的,而陆建不断在提醒着她这件事情。
她决裂,只是不能接受放心交付的后背,被人捅了一刀。
不是余夏,也是别的人。
朋友,她不再需要那种东西。
“容诗语!”余夏又喊了一声。
容诗语头也不回,只这次伸出右手摆了摆,像是在说“再见。”
依旧疏远。
依旧决裂。
但,破镜,余夏总会重新拼凑的。
那是,少年时,对她最好的女孩子,在她被欺负时,伸手将她从满是泥泞的地上拉起来,给了她最温柔的安慰。
那是,陪伴孤独多年的她一起成长的女孩。
如果,容诗语未来注定要跟余秋秋撞上成为炮灰,那她也不介意先收拾了余秋秋。
眼看到嘴的鸭子就飞了,陆建脸色难看的望着拉着手离开的容诗语和余夏。
“陆哥,还等么?”旁边的男生问。
陆建哼了声,“等个屁!”
“对啊,等什么,这都几点了,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有人提议道。
陆建冷笑了声,“吃个屁!容诗语落单,现在余夏都跑出来了,顾凉恐怕来得也就不远了!”
“不会吧,刚才余夏不就是冲上来叫容诗语去改统计成绩么?”
陆建瞥了说话人一眼,“又不是住校生,班主任统计个屁成绩!”
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低斥了声“烦”。
这话,就让兄弟们不乐意了,摆明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禁辩驳道:“陆哥,你怕什么?顾凉而已,还不是随便捏扁搓圆!”
再者,顾凉也不是没找过他们麻烦,还不是被他们给欺负得死死的,敢怒不敢言,最后不得乖乖认输。
陆建暗暗思忖,麻烦是麻烦了点,倒也不是不能对付。
众人见他烦躁,生怕这位少爷生气,纷纷安抚起来。
“再说了,容诗语跟她那群姐妹不早就决裂了么?身边也没朋友,刚才余夏说不定就真只是来找她统计成绩。”
“是啊,你能让她决裂一次,就算她们真又和好了,你不是还能让他们决裂两次?”
“容诗语,反正是追得不得劲,你要不换个也行……”
这话一说,陆建瞥了他一眼,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道:“谁说我追她了?”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得不到的,宁愿催而毁之。
得不到的,就要想方设法得到,再抛弃掉。
有些人,不喜欢喜欢被人踩在脚下,不想让喜欢变得廉价,就宁愿将对方踩在脚下,让对方变得廉价。
甚至让对方变成糟粕,以彰显自身的矜贵,骄傲,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