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慢慢开到半途,贺骄摘掉耳机,合上手边的杂志。
他有点不适应今天的情绪,在他下意识往窗外看去的时候,他想到了刚才软着声音向他抱怨的牧行云,这让他感到非常不能适应。
耳边是牧行云的声音:“我生日那天,你打了我一下,掐了我的脖子。”
贺骄闭上眼睛,低头揉捏他的眉心,司机试探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突然抬起头:“我是不是很凶?”
车子在路上颠了颠,司机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贺骄继续闭上眼睛,没再说话了。
牧行云的生活继续飞快地过着,自从那天崔星影被他失控打了一巴掌之后,他或许觉得丢面子,和回汀分手后消停了很久。
暑假很快来了,牧行云接到导演的通知,之前《哥哥》的那个剧本快要进入正式的拍摄流程,趁着中间还有点空闲时间,牧行云找了一个画室的兼职工作。
工作没多久,他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贺骄,这完全是一场意外,当牧行云走进教室,视线越过一群不过几岁的小孩,停在靠窗的贺骄身上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贺骄坐在绿植旁,看上去和周围格格不入,他正轻轻地晃着指尖上挂着的墨镜。
他今天的私服是一件古巴领的蓝色衬衣,外加一条到膝盖的白色裤子,牧行云的目光从他这一身低调的打扮上掠过,辗转,最终停留在他线条流畅的小腿上。
身材依旧好,但牧行云忍痛提醒他:“我这里是幼儿班。”
“我跟老板认识,过来看到了你。”
原来是因为看到熟人才留在了幼儿班,牧行云跟他说一声好巧,收拾好心情开始上课。这个班上都是一群甚至还在吃奶的小孩,贺骄留在这里很稀奇,牧行云的视线数次掠过他,发现他也正在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
当他拿起画笔示范的时候,贺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逐渐浓了起来。
牧行云并不知道贺骄非常享受看他画画的过程。
下午的课结束,因为去燕大正巧顺路,牧行云搭了贺骄的便车。在上车之前他买了一只小巧的草莓蛋糕,上面淋着鲜艳的红色果酱,点缀几颗新鲜草莓,这是他最爱的口味。
他认真地捧着蛋糕上了车,后来馋意上头,把蛋糕盒子打开正准备要咬一口时,余光撞进贺骄的视线里。
牧行云说抱歉,往旁边侧了侧,却见贺骄的目光如影随形,努力落在了他的蛋糕上。
这是……想吃?牧行云试探地和他分享:“你要吗?”
贺骄说不要。
想到他之前随身放糖的习惯,牧行云客气地把勺子往前送:“尝一口试试,很甜很好吃,我还没有用过这个勺子,第一口给你,很干净。”
贺骄放下手中的平板,过了一会他略微低头,矜持而又小幅度地张开嘴巴,含住了牧行云喂食的小勺子。
勺子碰到了贺骄的嘴唇,四舍五入牧行云碰到了他的嘴巴,很软。贺骄慢慢咽下口中的蛋糕,白色奶油沾了一点在他唇边,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起一伏,晃着牧行云的视线,像起伏的海浪。
贺骄冷静地伸出舌尖舔干净,说谢谢。
他疏离的眉眼落在牧行云眼中却有一种不自知的勾引,明明贺骄的私服纽扣扣到了最后一颗,如此让他看起来老派正经。
牧行云突然红了脸,咬着勺子慢慢地转过了身。
他有点不知所措,好在学校很快就到了,牧行云慌忙跳下车。
他从车内逃跑,那种被贺骄抓住后脖颈,头皮发麻的感觉才逐渐消失。牧行云目送着贺骄的车子远去,接着做出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天哪,我是疯了吧。”
他天马行空地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这种肮脏的想法要是被崔星影知道,崔星影一定会打断他的腿。他开始绕着旁边的路灯杆子转圈圈,直到把自己转晕了,那股心悸的感觉才被他强行压下去。
牧行云开始往宿舍走,在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顺手买了一包烟。
陆冬时还在集训没有回来,牧行云享受着独属他的空间,坐下后低头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他深吸一口,缓慢吐气,他对贺骄的探究并没有被刚才一路的热风吹跑,他觉得这样不好,但好奇就像一粒种子,汲取养分后破土而出。
因为惦记着贺骄这个名字,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对方的脸。牧行云翻出画纸铺在桌上,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烟雾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把他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烟雾中。
他空出的右手提起笔,快速在纸上勾勒成形。
眉、眼,红色的漂亮嘴唇,还缺什么,牧行云转着笔想,对,缺点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