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颇为僻静悠适的园子,在今日此时却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傅鸣蘅被傅华荣提着衣领半拎在空中,白皙的小脸因憋气而变得通红,额上爆出了青筋,熠熠生辉的琉璃眸怒瞪着眼前人,池知秋见状,登时怒了,正待要气愤冲上前去,却见傅鸣蘅伸出双手交叉,一把捏住了傅华荣的双腕。
“谁稀罕什么培养人的位置!”他龇牙冷笑。
下一瞬使尽全身力气聚在双手上,即便年纪比傅华荣小也不见怯色,傅华荣只感觉双腕骨头要被他掐碎了般,疼得他晃神之际,傅鸣蘅两手用力一拉,直将傅华荣的双手从他衣领上扯了下来,尚未反应,他小腹又被踹了一脚,噔噔噔往后急退,一个屁.股墩摔在了地上。
傅华荣摔得发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傅华荣圣贤书读了许多,读得人自骄纵,却没学会半句粗言鄙语,“你你你”了半晌,说不出其他话来。
他气愤地朝一旁一直沉默的傅温枢甩袖,瞪他道:“死穷鬼,还不过来扶我起来!”
傅温枢身子一抖,将手中书册小心收进怀里,怯怯弯身将傅华荣扶了起来。
他起身掸去身上灰尘,垂于袖中的双手还在忍不住的发颤,他竟想不到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傅鸣蘅手劲如此之大,直让他现在都感觉双手发软,连握拳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气急侧头怒视而去,却发现前方根本没了人影。
“人呢!”
傅温枢被他的怒吼吓得脖子一缩,低声道:“刚刚,刚刚跑了。”
……
池知秋拉着傅鸣蘅气喘吁吁地跑回了院子,她提起裙子大跨步跳上台阶,正倚靠在门口悠闲磕瓜子的谭婆子被她一撞,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谭婆子定睛一看,顿时小眼睛里生起轻蔑,嘴角上不上下不下地扯动着,阴阳怪气道:“呦,原来是咱们姑娘啊,姑娘金贵,可没摔着吧?不是老奴说啊,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这提着裙子四处乱跑的,可是不成体统啊,咱们国公府的小姐可不会这样子,在外面没人教,姑娘你这进了府,可得好好学学规矩,不然以后可找不到婆家的嘞!”
池知秋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只做听不见,径直走进了院子,傅鸣蘅跟在她身后,转头凉飕飕看了谭婆子一眼,复又撇回眼去。
二人进了主屋,池知秋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倒了杯冷茶便往肚里灌,连喝了几杯,才觉得终于解了渴。
“幸好咱们跑得快,不然那人肯定不依不饶……”池知秋虽然不怕那两个小屁孩,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在国公府里闹事,绝非明智之选。
她喝完,见傅鸣蘅坐在一旁,便也给他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你没事吧?”
池知秋担忧的问,这种欺凌事件就怕给当事人留下心理阴影,虽然她觉得阴影更重的应该是傅华荣,但她还是忧心傅鸣蘅的状态。
傅鸣蘅一直低头不语,颈边还有方才衣领被揪而勒出来的红痕,白嫩的小脸此时泛着白,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中情绪。
看着十分可怜。
她不禁心提了起来:“我跟你讲,咱们不怕他,下次再见到他,我们一起把他好好教训一顿!”
傅鸣蘅抬起头来,微敛的凤眼望向她:“刚刚那个人,他说的培养人的位置是什么意思?”
傅鸣蘅不解,他一直弄不清定国公要他进府是要做什么,从那封信起,再到傅平,仿佛意有所图。
绕是他再聪慧,可接触的信息过少,也始终不明白为何,但刚刚听傅华荣爆出那一句话,他突然感觉有了思绪。
朦朦胧胧,他似乎能明白却又想不清楚。
池知秋呆愣住,一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她依稀记得男主在小院等待时期是并没有与傅华荣等人见过面的,没有跟他们发生争执,也没有听到什么争抢培养人的话,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她的提议,故事竟有了不同的走向。
那么定国公暗中挑选培养人的事情到底该不该告诉他?文中男主前期并不知道此事,因而一切行事随心,万一她告诉他了,他反而有些事情故意而为,致使结果出现不同怎么办?而且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些事情呢?
思索了半晌,她支支吾吾道:“什么?什么培养人,我不明白……”
傅鸣蘅耐心解释道:“刚刚那个人揪着我的衣领时,咬牙切齿地跟我说休想跟他争抢培养人的位置……”
他敛声,沉默了一会儿,忽道:“难道定国公让人把我接到京城,是打算把我当做什么的培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