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微凉躲在紫宸殿里不出来,最着急的人就变成了吴王。
虽然一开始是袁秉借助宜佳公主与她的交情,将她生生拉进了这场混战,但是最关心这场谋划的结果的,却不是诚王。
而是吴王。
诚王没有与周王、吴王正面叫板的实力。
反倒是周、吴二人势均力敌,互相引为最大敌手。
是以,袁秉才敢主动出手,算计陌微凉。
哪怕算计不成,最后吃亏的也不是诚王一系。
袁秉,老算计人了。
吴王却急了。
他虽然悄悄回京了,但是应该也瞒不过周王的眼线,只不过是大家心知肚明互不拆穿罢了。
再加上周王已经宣召安国公带兵回返,一旦安国公抵达御京,那他就再也没转圜的余地了。
他不甘心。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想见。
吴王妃则频频与谢氏的人联系,想要得到谢氏的助力。
可惜,谢氏在当年皇后一案之中,被嘉平帝驱赶出了朝堂。
堂堂八百年谢氏一族,在朝堂之上最大的官居然是刚刚今科探花谢莘!
且不说谢莘的官位太低根本不顶事,他可是被谢氏一族挑选出来与石家联姻的人选!
虽然最后因为石慕兰自己作妖,这个婚事没成。
但是谢莘是亲周王一派的人,与吴王一系是天然的敌对,吴王妃不可能寻求他的帮助。
吴王妃找的人,是宁妃。
“王妃。如何了,那位娘娘可愿意帮忙?”
谢月娘也很慌。
自从嘉平帝病倒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谢元那边传来的指令了。
就连她主动送过去的消息,也如泥牛入河,悄无声息!
袁先生已经失踪了,谢元再无音讯,她这个被迫被送进吴王府里,冒充谢氏之人的暗探,只怕也要被暴露了。
吴王妃捏着王府侍卫送进来的纸条,脸色有些发白:“她不在。”
“什么?”月娘没有听懂。
“宁妃不在西山别苑。”吴王妃重复了一遍,“西山别苑人去楼空,那里没有人!”
月娘一惊:“整个西山别苑?!”
对。
没错。
整个西山别苑都没有人!
换言之,整个西山别苑都是宁妃的人!
吴王妃喃喃自语:“不愧是曾经的,谢氏双姝,谢琅华……”
康王府。
满头白发的宁妃被明思嬷嬷搀扶着,将手探进那口仓促间弄过来的棺木,轻轻触碰谢元的脸。
一点一点,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下颌,似乎要将他的脸深深镌刻在心里一般。
宁妃问道:“嬷嬷,阿元走得可安详。”
明思嬷嬷哽咽着点了点头,然后才惊觉如今的她已经无法看见了。
“太子神情还算安详。”
“嬷嬷又骗我。”宁妃神色冷淡。
怎么会安详呢,被人一刀扎进心窝,该是多么疼痛;血流不止而死,该是多么冰冷;壮志未酬,该是多么不甘。
宁妃摸了摸谢元的脸,仿若承诺一般:“阿元,你且慢点儿走,琅姨送一个人下去陪你。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才好。”
“娘娘!”康王哭哭啼啼地上前来,“娘娘,您可是要为大哥报仇?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哥!”
“是竞安。”宁妃伸出手。
康王连忙伸手去扶她:“娘娘,是我。”
宁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竞安,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娘娘您说,别说一件,十件八件我都答应。”
“没有那么多,就一件事。”宁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是个老实孩子,本不该参合这些事情。待我走后,再为阿元停灵三日。三日之后,如果我没有来寻你,你便一把火将这棺木烧成灰烬,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为阿元寻一个风水宝地安葬了。”
“娘娘,您要干什么?”
“与你无关,我只问你,做到做不到。”
“做得到!”
“那就好。如果我没有回来,千万记得,打死都不可承认你见过阿元,见过我……”
康王慌了:“娘娘!您不要去!大哥已经不在了,您不可在涉险了!大哥,大哥应该还有后嗣留下,娘娘何不留待青山,为大哥后嗣筹谋?”
“竞安啊,阿元的命都是我跟老天抢回来的,他有没有后嗣我比你清楚。”宁妃又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放缓,“乖,关起门来过你的日子,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娘娘!”
“这么多年,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的照顾,你送到别苑的瓜果,都很甜。”宁妃又笑了笑,但是那一丝笑又很快消退了下去,“下辈子,如果可以选,不要再投生帝王家,太脏。”
紫宸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