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耳朵翅膀尾巴的人,周昼以前也见过,那都是暂时的表象。
相对于小孩子,成年人的情绪控制能力要好很多,只要情绪控制得好,看起来也就与正常人没两样。
但总会有情绪波动大的时候。
周昼初中的时候,历史老师是位年纪很大的老头,平时说话慢吞吞的,遇事波澜不惊稳如老僧,连班上那几个咋咋呼呼的同学,上他的课居然都安安静静地听。
周昼从没见过他情绪激动的样子。
直到有天放学,周昼去办公室交作业。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居然隐约有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传来。
周昼好奇地顺着声音走过去,悄悄透过办公室窗户,看见后边的小花园里坐着身背龟壳的历史老师,抱着手机哭得老泪纵横:“十年了,十年了啊……我终于抽到这张SSR了!!”
“小心。”
汽车呼啦啦从面前飞驰而过,周昼被一只手用力从街边拉了回去。
如果不是被人拉回来,现在他估计要被车刮到了。周昼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口,转头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学长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倒也没有生气:“没事。”
对方没有批评他,周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人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学长似乎在用手机叫车。
周昼悄悄抬眼看了看对方,对方略微低着头,高挺深邃的五官在日光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透出一股清冷锋利的味道。
周昼忍不住看了对方头顶,又从头顶滑落到挺直修长的背脊。
看起来真的在正常不过,但这个人应该也像历史老师一样吧,只是平时情绪控制得挺好,一旦情绪波动的时候,还是会显出一些异样……
“你在找什么?”学长眼角余光淡淡地瞥过来。
偷看被人发现,周昼慌忙收回了目光,耳根有些发热:“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问问学长,从这儿到学校要多久?”
少年细腻白皙的耳根浮上一层淡淡的薄红。
学长停了一瞬,才说:“地铁的话只要半个多小时,不过中午了,我们现在先去吃点东西。”
“哦好,学长。”周昼乖乖地点点头。
“我叫靳辞。”
“……”被看穿不记得别人名字的周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的,靳学长。”
两人坐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条街上。
正是午饭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全是T大的学生,饭店的生意都相当好,一眼望过去好几个排队的长龙。
靳辞带他拐进另一条偏僻静的路,停在一家装潢颇为古朴的店子。
店里很安静,淡淡的熏香缭绕,好像只有他们两个顾客。引路的店员穿着祥云暗纹的古典长衫,见到靳辞有些惊讶,领他们到包间坐下后便退出去了。
“有什么忌口的吗?”靳辞问。
周昼:“我没什么忌口的,都可以。”
靳辞似乎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你是不吃鱼的,对吗?”
周昼愣了下,心底闪过一点微妙的怪异感。
一般来说,这种拜托别人帮忙接人,只需交代对方的基本信息,能从人群中认出来就可以了,远远不会达到“喜欢吃什么”这种程度的细致信息。
不过周昼没多想,老实答道:“不是,刚好相反,我还挺喜欢吃鱼的。”
靳辞略微一挑眉,点头:“抱歉,是我记错了。”
周昼摸着没电关机的手机,瞥见桌下有插座,便从包中拿出充电器充电。刚接上电源,便听见包间门被哗啦一声推开,一一道人影快步走了进来。
“哟,辞哥你来了,你可算想起我了!”
一个穿月白色唐装的男人身姿妖娆地走过来,手上握着一只长长的紫竹烟杆,一双狐狸眼又长又媚,目光就跟黏在靳辞身上了似的。
“我就说嘛,今天早上那喜鹊怎么老叫呢,你看你这么久没来,我这小店都快落灰了……”男人身后的狐狸尾巴扭来扭去,看起来兴奋地不行,就差贴在靳辞身上了。
周昼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有点脸热,但又说不清哪里奇怪,只能掩饰般地垂下了眸子。
谁知那男人反倒注意到了他,细长的眸子眯成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他俯下.身,用长烟杆挑起周昼下颌,语气轻挑:“哟,这位真是长得……”
“沈富贵。”靳辞忽然开口。
男人的身子一哆嗦,笑眯眯地退了回去,周身的动作却是立刻收敛不少:“……哎呦,干嘛突然叫别人本名呢,不都说好了叫我沈月泽吗,多好听。”
靳辞不搭话:“上常点的那几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