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曼青把控的度很好,她虽然想直接让父母下台,但还没有操之过急,她一步步清理着集团内部宁皓远和宁云知留下来的人,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夺走他们手里的权力。
黎初待在半山别墅里,外界的所有风及不到她。
她每天定时收看着新闻财经报道,关注着宁曼青名下公司的动向,每天和宁曼青分享一些今天的小事情。
黎初并不觉得自己的分享的琐碎的小事是对宁曼青繁忙生活的打扰,而是让宁曼青在没有空接触她的时候触碰参与她的生活,她知道那不会让宁曼青烦扰,反而会让宁曼青在忙碌的事情里得到片刻放松。
这种底气的来源是她爱着宁曼青,并且确信宁曼青也爱着她。
宁曼青在七月种下的种子,在九月结了花苞。
这两个月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大事发生,对于宁皓远和宁云知来说,无异于煎熬。
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试图想要上同一条船一起对付宁曼青,但却发现自己跳进了宁曼青设计的圈套里。
自己拿到的项目底价和竞标消息都是迷雾,错误的判断让他们离权力中心越来越远。
宁家不太平,娱乐圈的水也是波荡不定。
宁曼青做到了许诺钟悦的,以各种方式搞垮了那些公司,举报偷税漏税和行贿,那些身上不干不净的人纷纷进了局子,钟悦畅快了,但她的靠山倒了,加上她的身体也不好,她在娱乐圈的现状便越发艰难起来。
她的性格不好,做的黑事也不好,她没资源没人捧,那些她踩过的人自然来踩她,一时间各种黑料满天飞,什么抱金主得性病演技差耍大牌神经质,还晒出了她的确诊报告,这种资料宁曼青这边可以调查出来,别人自然也可以,由是钟悦甜美仙女人设彻底崩坏,成了娱乐圈的过街老鼠。
她来找黎初那天是素颜来的,满脸憔悴颧骨突出,比两个月前黎初见她的模样还要枯槁许多,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一来就跪在了黎初面前,把黎初吓了一跳,赶紧让圆子把她拉了起来。
两个月前知道自己病重的时候钟悦都没这么慌张,还带着些死撑的傲气在,可现在像是被人抽了骨头,眼里满是惶惶。
“黎初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帮帮我吧!”
钟悦的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她想去拉黎初的裤腿,但消瘦的如同枯枝的手指也只是蜷缩了一下,抓住了地毯。
“你要我帮你什么?”
黎初不是什么没底线的善人,钟悦如今的后果算得上是她咎由自取,黎初不会出手帮忙。
“医院!你帮我找个医院帮我开个假证明好不好,就说我是胃癌,不是性病,”钟悦满眼期许的说,她忍不住重复地喃喃,“是胃癌,不是性病,他们都在骂我,粉丝在质问我,我不是那样的!”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她抖着嗓子说:“我不都是那样的。”
“是他逼我的,他还想把我送到别人床上去,我不肯,我想跑,可我没钱付违约金,他们发现我没有价值了,他们不想管我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黎初你帮帮我吧,求你了!”
钟悦是在走投无路了,她都想一了百了的死了,可她又不敢死,她不想死。
黎初眼里神色复杂,但转瞬间也有了自己的考量,看钟悦乞求的模样,她终究是不忍,愿意帮她保留最后一点体面,起码是对外的体面。
“只是一纸证明,如果你要做多余的事,我随时可以戳穿。”
钟悦狂喜,脸上浮现了病态的红,不停地点头。
当天,钟悦在微博放了自己的诊断证明,宣布退圈。
舆论哗然,毕竟钟悦之前的确证都流出了,不过她自己放了新的,底下网友猜测什么的都有。
看着钟悦的阿香回来告诉黎初,钟悦还捐了自己半数身家到偏远地区,以别人的名义捐的,并没有公之于众。
黎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如果钟悦按照自己的名义公之于众,无疑是是在洗白退圈,黎初愿意给她一点体面,但不会允许她洗白,很多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至于她最后做的事,黎初不知道她是为自己积德还是良心发现,但那并不重要,她仍然不觉得她是一个好人,或者说有好人坏人来定义一个人本来就是片面的。
这世界上有彻头彻尾的恶,却鲜少有始终如一的善,于是人们心中的道德标准就对好人坏人两者有了俗世定义上的偏颇。
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便仿佛十恶不赦,这是人们对于完美形象的打破和污点的不容忍,而一个坏人做了一件好事,仿佛就得到了宽恕,但其实也并不尽然,只不过是极低的底线认知导致的好感回弹。
人真的很难简单的用好坏来定义,因为主体不同判断不同,对于被钟悦欺辱伤害过的人来说,她无疑是坏的,但对于那些接受了钟悦赠予的偏远地区的孩子们来说,她便是个好人,对于路人来讲,便要从他自己的世界观出发来评判了。
黎初摸了摸自己种的花结的白色花苞,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一句话。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