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铁青着一张脸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姚华梵。
地上跪着静充华,她低垂着眼。
“你是疯了吗!?”太后颤抖着嘴唇,还是没忍住怒斥出声。
静充华的身躯一震 头埋得更低了些。
这会儿姚华梵还仍是昏迷不醒 头发濡湿 发丝贴在了脸颊上。
“说话啊!”
太后怒不可遏。
静充华的双手放在膝上 手指紧紧地攥着衣服 手背上的青筋明显。
就连额上的青筋都突起,她死死地咬着牙关。
“妍儿知错……”
太后的最后一根神经似乎都绷断了 “哀家不是让你认错!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静充华沉默不语 收紧手指,似乎能听见指尖咯吱咯吱的声响。
太后满眼愤怒与失望。
她其实心里早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可这都是为了姚家!
她身为姚家的长女 竟因为一时不忿就对自己的妹妹动手吗!?
若是不想让华梵入宫 她为什么不努力一些!?
荷花池多淤泥 姚华梵掉下去的时候被淤泥陷住,过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被救上来。
情况不太好。
难道她因为没有姚华梵就没有别人了吗!?
“愚蠢!”太后怒指着静充华,呼吸都粗重了。
长长的佛珠串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一下拍在了姚华妍的脸上。
白皙的脸颊顿时泛红。
“姐妹相残!你还真下得了手!”
“你以为没有姚华梵就没有旁人了!?你这么本事怎么不去推皇后,推赵棠!?”
太后的声音充斥着无尽的怒意。
殿内的所有人这会儿都垂下头,自觉地闭上耳朵,做不存在的透明人。
“你将姚华梵推下水,你能得什么好!?”太后大声质问 “你以为哀家能一辈子护着姚家?姚家若是没有一个皇子 如今你享受的这一切,姚家享受的这一切!你觉得能保得住!?”
她总有一天是要故去的。
若是皇上念着姚家是自己的外家,多给几分恩典就罢。
可是如今这局面,明明自己还活着 皇上已经被景阳宫那贱人迷得七荤八素的了。
这会儿本该是她们姐妹齐心笼络皇上,诞下皇子的时候,居然还起了内讧!
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静充华死死地咬着嘴唇,就连嘴唇已经被咬破了都浑然不觉,直到嘴里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才反应过来。
“说话!”太后最讨厌见她这副模样,大声喝道。
她上前几步,伸手粗暴地捏住姚华妍的下颔,迫使她抬起头来。
姚华妍的眼眶不知何时盈满了水光,眼泪顺着眼角无力地滑落下来,她却恍然不觉。
她被迫抬起眼与太后对上视线,即便视线模糊,她依旧能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太后那饱含怒气与失望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她的心脏顿时被攥紧。
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我、我……”姚华妍张了张嘴,却发现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
喉咙像是被梗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当时她的脑子里只充斥着愤怒和嫉妒,似乎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都被一把火烧光。
只想着只要除去眼前的这个人,一切都能恢复原状。
不会再有第二个姚氏女出现在宫中。
太后对上她慌乱无措的眼神,心中徒生几分无力。
她松开手,倒退了一步。
神色充满了疲惫。
……
“主子。”
文池快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永宁宫那边叫了太医,说是太后娘娘的病情加重了。”
赵棠插花的手一顿,怔了怔,才恢复了神色,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她执着一把剪刀修剪着花枝,轻轻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文池面上看着沉稳极了,眼里还有几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感,“主子,应该是静充华下手了”
赵棠立刻竖起了食指放在唇上,瞥了他一眼。
文池立马止住了声音。
太后的病本就是装的,就是为了让姚华梵有个由头能够顺利入宫。
太后装病的事也早已经是宫中众人心照不宣了,毕竟这种伎俩一次两次或许还奏效,可如今
如今突然叫太医,应该就是为了姚华梵吧。
毕竟姐妹相残这种事,若是传出去,那可就好玩了。
赵棠勾了勾唇角,将手里的海棠花插进花瓶中,甚至还伸手拨了拨,调整了它的位置。
她仔细地端详着这瓶海棠花,目光平静。须臾,她淡淡地说道:“如今就算姚华梵能够顺利册封宫妃,只怕事情也不会如太后所愿了。”
这俩姐妹不因此结仇就怪了。
太后能镇压得了一时,能镇压得了一世?
“赵家那边如何了?”赵棠转了眸,语气陡变冷漠了起来。
文池抬眼瞟了一眼赵棠,而后低下头,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被夺了爵位之后,他们都安分了许多。只有赵裴氏那边,有些不忿。”
也是,亲儿子被人砍了一根手指,能开心吗?
赵棠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将手里的剪刀放下,搁在桌子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碰撞声。
“嗯,让人看严点。”赵棠敛去了所有神色,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扭过头看向青烟,“你把这瓶海棠放到四皇子的屋里去。”
青烟点了点头,动作利索地将桌上的花瓶搬了起来。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弄乱了主子精心插好的花。
她的脚步又快又稳,抱着花瓶走到平安的屋里去。
如今赵家的爵位被夺,可不少人在看笑话呢。
还有不少人也等着她赵棠因此被皇上厌弃。
真是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都在想什么。
“另外,姚家那边好像去找了皇上,是姚三那事。”文池小声说道。
毕竟姚三被打断了腿的事,是主子让人去做的。
一根手指,一条腿。
赵棠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睚眦必报。
赵棠对这却不甚在意,“他们没有证据,就算和皇上说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