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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下,绛玄高高举起的手臂被一只修长却粗糙的手一把抓住,她回头,却见许君则正一脸疑惑地站在她身后,“你在做什么?”  “恩公?”绛玄又惊又喜,“竟会在此处碰到你!”  许君则眼神微微一闪,旋即放开她的手,刻意地将双手负在身后,“你这副模样,在此处遇见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却也不常见嘛。”绛玄笑着,弯下腰替他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瞧这衣裳,昨夜肯定很辛苦吧?”  许君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低地“嗯”了一声,“抱歉,事出突然,不回去都未曾告知你一声。”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第一回了,我知道的。”绛玄在心里过了个咒,她手拍过的地方立马便干净了。她满意地直起身子,邀功似地给他看篮子里的萝卜和猪骨,然后仰起头来,粲然一笑,“回家吗?”  短短一句话,却像有人往他的心池上扔了三颗石子,“噗通”几声,一点点水花,却激起涟漪千层。  回家,他和她的,家。  绛玄见许君则并不回答,唇边却带了些愉悦非常的笑意,不由得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恩公,何事如此开心?也说与我听听呗?”  “啊?”许君则回过神来,耳朵一烫,“无事,回家吧。”明明是顺着她的话说的,可“回家”二字一脱口,他的耳朵却越发生烫。他有些恼,想着自己堂堂男儿却如此脸皮薄,不免用手背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绛玄的脚步很是轻快,他便以落后她一尺的速度跟着她,偶尔有什么人啊物啊要碰了她了,他便一步上前替她格挡开来。虽说绛玄脚上的纱布已然拆了,可一看到她往人多的地方走,他总还是觉得心惊。他看着她因着操持家务方便而松松绾起的发,心里忽有不忍与愧疚。几月前的她,还散着头发在雨中款款漫步,肆意洒脱得宛若第一朵盛放在惊蛰春光中的木兰花,而现在,她却被拘在那座小小的宅院中,整日与柴米油盐为伍。虽说当初是她要求留下的,可他此刻却觉得自己做错了。  “阿玄。”许君则上前一步与她并肩,“其实军营里有厨娘,你不必日日都为我做饭。”  闻言绛玄轻快的脚步立时缓了下来,脸上笑容却如常,“可是我做的饭不合恩公心意了?”  “不是!”许君则见她误会,急忙解释道,“你当初不是说从未来过轮川吗?既好不容易来了,便应四处转转看看,实在不该日日都被那些杂事拘在家中。”  原来是这个意思。绛玄松了一口气,随即瞪了许君则一眼,“说话也不说清楚,白白吓我一跳。”  许君则从未见过绛玄如此神色,以为她是生气了,登时手足无措起来,“你别生气,我不再胡说就是了。”  “噗,”见他如此可爱,绛玄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傻,我生什么气?”她顿了顿,神色忽然认真起来,“在你这里,我从未觉得被拘住了,只觉日日都欢喜。”  许君则一愣,“当真?”  绛玄伸手捏了捏他的拇指,唇边重新绽开的笑宛若二月惊蛰春风起,“当真。”  指尖传来一点被压迫的感觉,如此真实,如此令人喜悦。许君则罕见地不加掩饰地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宛若盈满清辉的湖,粼粼波光温柔却璀璨。  绛玄被这一笑笑得许久都回不神来,只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在她心里轻轻地撞了一下。  “今夜城中有庙会,你可愿和我一同前往?”  绛玄侧头,便见许君则眼神期待地看着自己,唇边仍如方才一般有开心的笑,她忽然脑中一团懵,胡乱点了点头便算答应了。她抬手抚上胸口,起伏间竟是剧烈而凌乱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了她全身,思绪却像化在了糖水里一般动弹不得,为何?她不解地蹙起了眉。  许君则见她神色有异,忙关切道:“你若不想去也无事,万不要勉强自己。”  绛玄这才回过神来,只觉说不清也不想说自己方才奇怪的感觉,便微微一笑搪塞倒:“不是不想去,只是当初没带几件衣裙下来,正闹心呢。”  “这好办,不值得你皱眉头。”许君则略微想了想,笑道,“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