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香烟正袅袅腾升,弥漫着整间宫殿,原本清新雅致的香气在此刻嗅起来却好似千斤重,压在人心头,难以喘息。
沈辛轻易的答应让秦文君微微一愣。
她略带诧异地抬头看向对方,却见沈辛表情一如方才,并未因她的话有什么变化。
是这件事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还是……
她可不信对方会想不到自己的打算,沈辛这等意图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人,又如何会对她这等要求满意。
可他依然没有拒绝,那原因便只能是……看来她当初舍命相伴之恩到底还是有些用处。
秦文君嘲讽一笑,却是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如今的沈辛,可早就不是当初需要倚仗她的存在,就算自己舔着脸巴上去,多半也只会落得个讨人嫌的结果。
一次救命之恩,也只还一次情罢了。
“那臣妾,静等陛下到访。”说完,秦文君便要行礼退下,临走到门口,浑身紧绷的她到底还是没能忍耐住心中的不甘与怒火,回头问沈辛:“陛下如今富有四海,权掌天下,可曾对我秦家有半分歉意?”
沈辛听着她口中的“我秦家”便下意识皱眉,却是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有没有,对此都不会有改变。”
秦文君轻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道:“臣妾明白了,那臣妾在此……当祝陛下千秋万代、万古长青!”
可这世上,又如何有真正的千秋万代,朝代更迭,天下分合,才是现实。
千秋万代,不过是句赤|裸|裸的谎言嘲讽。
沈辛也不在意,他本身就不怎么在意身后名,否则当初也不会毫不顾忌史书所言,明目张胆逼宫。
见秦文君离开,原本守在外面的江文悄然走了进来。
将这屋内散落的信纸收拾了起来,又给略显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的沈辛捏起了肩。
“陛下若想做成何事,何必闹得如此不愉快,秦昭仪娘娘对陛下的隔阂只怕会越来越深。”
沈辛能不知道吗。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太累了。
前世的苦苦支撑,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温和与善意,既然重来,他又何必再为难自己。
“朕曾经以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后来才发现,强求来的东西,早晚都会还回去,”
这一日,秦文君与沈辛达成了什么交易无人得知。
大家只知道,去了御书房一趟后,这位沉寂在后宫里的秦昭仪突然就得宠了。
往日里皇帝一个月也不见得去她宫里两次,可如今却有小半月都宿在她的含章殿,令人不仅侧目。
这位宠妃一无背景,二无讨好,究竟是如何令皇帝回心转意的?
这件事几乎成了阖宫上下的八卦与好奇,有不少人想要学习她的邀宠方式,却始终不得其法。
当然,这也就是那些个新选进来的低位妃嫔的想法。
她们从进宫起就没得到过皇帝的半分青睐,原以为皇帝就是这样雨露均沾的性子,却不想原来也会破例,谁不希望那破例的对象是自己呢。
对此,明韵之只当成笑话看,整日让人去打听那些新人为了邀宠而弄出来的各种动静。
什么半夜在皇帝必经之路上弹琴奏曲、迎风高歌,却被当成装神弄鬼差点被抓,
还有故作柔弱,装成楚楚可怜之姿,试图引起皇帝怜惜,结果等来的却只有太医。
明韵之听一个笑一个,还不忘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也算是这宫中百无聊赖之下,打发时间的特殊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