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指的,是乌敕勒轻易的就答应我们觐见的请求?”
秦子回接问。
姜唯笑而不答,只是继续的舔着嘴中的余甜。
秦子回则低下头,面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我想,这或许是因为老爷那封信的关系,毕竟”
话还没说完,姜唯突然坐直,打断了秦子回即将要说出口的极密。
身子正好背窗光,姜唯并没有特别责怪之意,肃穆的竖起一根食指。
“先生,惊喜还是留作惊喜吧。”
说毕,姜唯以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作为结尾。
目光放向锦帘外的景色。
此刻姜唯与秦子回,和外头驾马随行的燕易,他们被重重三围军旅所绕,每一重皆是重兵高马,密不透风的将这辆红漆车轿给包围。远远看去,就像一支小型的移动军队,而前方先锋,万人领头之处,王老将军脸色相当难看,他偶尔回头怒瞪几眼姜唯所在的轿子,但依然稳而踏实的向前行走。
身旁忠心耿耿的护卫见此情形,心明老将军此刻的心情之糟糕,与敌人突破前翼时,那股愤怒至血燃的冲气,可谓说一模一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商奴,江惟越的关系所害。
这名略近中年的护卫瞥向后方,江惟越的车轿,在着这样坚实的保护网下,根本简直堪比使节出巡,然而这样尊荣的待遇,却是坐着这天底下人人唾弃的恶商人。
中年护卫早早对此有所不满,忍不住对空啧声,语带不爽道:“哼,瞧他安全的,像是可以好好睡上一觉,然而都城内到处生灵涂炭,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刻,却把我们派来护卫这个黑心肝的商人?我真的不懂殿下为何如此信任那个姓江的绣包。”
不过就是个悋财又无德的小人。
护卫心中骂道。
王老将军正身,眼眸依旧锋利的直视前方,像是没受此气影响,默默沉声道:“不可放肆,这是殿下的命令,容不得你质疑。”
护卫显然不服:“将军难道不同意?都城那样状况,现在都只能靠陈将军去撑,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西北陷落,我们被遗落在这,是彻底被断了后啊。”
这话之响,令着身旁捉耳听见的其他人,纷纷开始不安而起。
然而尽管军心暂动,王老将军仍旧头未移动,半晌一声不坑后,突然眼睛朝护卫斜瞪去,沉吼道:“心铁了你?质疑老夫的命令?跟了老夫半生在沙场,只不过休息了几年,你就变得如此啰唆了?还要老夫再说一次?这是殿下的命令,不可放肆,也不许你质疑,听见没。”
沙场老将终究是沙场老将,话一开口,就十足震摄四方,顿时所有方才暂起的不安气氛,瞬间被全数压了下去。那名护卫虽还想继续说,但也只能乖乖闭嘴,因此心不有甘的朝姜唯的马轿瞪了一眼。
此时大漠来的远风,夹杂着青草黄沙。
王老将军叹了一口气,抬头极目远望,一双沧桑眉目历经大半生,仍旧不改锐鹰般的敏锐视力,他此时隐约看见远方地平线上,袅袅升起的数条炊烟。
那非烽亭燃烧的敌意狼烟,而是生活所起的白烟。
显然他们的远方有一处营地,而且规模不小,包含着庞大的家族与武装,接着闻风中飘来甘草与香料燃烧的气味,王老将军当即判断其身份是突厥分裂后,一支名为乌敕勒的族群。
想到远方有一支不受中原所有好的部族,王老将军眼神微眯,嗅出一股微妙的古怪感。
从没有这样庞大的势力,敢如此偏离草场,靠近中原边口的西关,从古至今只有双边开战时,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难道真是开战的预兆?
王老将军握紧手中的缰绳,体内杀胡弑鞑的血气,顿时汹涌澎湃。但衰老下经年累积的智慧,却告诉他这股氛围并不是开战,反倒像是这群乌敕勒,正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今早沉宅府院的膳房,给人狠狠炸翻了一遍。
平常主人沉晖因多半待在江府商邸,故这间精心打造成的华美膳房,很少遭受到如此重大消耗。一直以为自己接下轻松活的沉宅厨子,双脚颤抖地站在房口,看着里内一群姑娘们忙进忙出,而自己手里好不容易弄到手干柴,立马给婢女粗鲁拎去。
然而他根本无暇顾虑东西被谁拿走,因为在群来去熙攘的姑娘们中,独有一人的身影、气质,高雅于众人之上,瞬间夺走了一切注意力。
那是一张美丽至令人屏息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