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初时分,京城的街头不安宁的骚动起。
京城的御林以及羽林军统整出了一批军队,由右羽林张将军领命,持皇帝的亲口谕令,准备和陇西军团于潼萧关会师。
清早,铁骑隆隆作响的步伐声,仿佛惊天裂雷的巨响,震醒不少还正在沉睡中的百姓,只见成千上百训练有素的军武,整齐划一的踏过官道,直逼向正鼎门。
大消息。
西北都城叛变。
三日前京城便收到来自西北折冲府的密报,禀告皇帝西北将可能生变,谁知不到两日内,叛乱的确定消息,以六百里加急赶至。
早朝,皇帝得知后,震怒之下不顾反对之声,意即派遣京师镇压叛变。
眼下南方尚平,西北容不得野火再起。
京城这几日阴郁无雨,即春的冰冷气息蔓延街坊,好不容易盼来了头日难得的阳光,面临的却是满城道的肃杀之气,严冬中的微弱日光,在遍布森寒兵器与将士阴冷的神情间,无法带来任何人一丝新春的暖意。
京城江府内。
元宁院前齐刷刷的排满了整队,准备伺候大夫人伊华的婢女,每个人神色紧张,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而最多的,就是纸墨与笔。今日非平日,西北的坏消息早就传至江府,伊华在三日前的那场密报前,就已经发现与西北商邸断了联系。
试过了各种方法,仍然无法得知西北目前的状况,伊华只能拼了命的写信,不断的投问或寻求西北其他豪族大门的帮助。但仅此于知晓,江府商邸似乎出了大况,详情却不得而知
伊华此时焦头烂额,沉静如水的眼旁难得的显露疲惫之色。
身旁婢女们一一呈上的东西,有各式各样的丝绸礼品,许许多多珠宝品和香品,但这些不是他人送至江府的礼物,而是伊华从私库里拿出,为了要贿络各地的门役府衙,好在最终将资源或消息送进西北。
皇帝下令封锁一切前往西北的路,以及任何可从西北而来的消息或东西。
因此伊华只能私下的打通贯道,除了要避开官府眼目,还要堤防京城内的查捕。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们,正在西北巡察的老爷安危。
此时门外传来京师全数出城的消息。
传报的仆役跪在伊华的桌案前,极其焦急的诉说这件事,表示着西北确定一发不可收拾,叛乱已定,京师出兵有名,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就只能在战场上能说明。
伊华握笔的手猛一搁,原本竭力控制住的优美书法,也在瞬间撇开了一道怵目惊心的裂痕。她抬起眼眸,盯着那名来报的仆役,声音略低沉道&qut;出城了多久前的消息。&qut;
仆役被大夫人那一双几近歇斯底里的眼神,吓得猛低下头,战兢回道&qut;回大夫人,就、就半个时辰前的消息。&qut;
&qut;是吗。&qut;
伊华低下眸,无声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转向一旁垂手待立的婢女,令道&qut;去取库房里那尊红珊宝玉来,还有,准备好这封信,着人将信和宝玉装好,送去英王府上,记住一定要亲见东西送交到英王殿下手上,不可有差池。&qut;
婢女听完,突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甚至连接手伊华的信,也刻意的迟缓犹豫。
伊华发现自己送交的信迟迟未领,登时眼神转严,瞪着那名婢女,质问&qut;怎么,现在情况如此危急,妳还有精神发呆快接信。&qut;
婢女慌张的收下信,并赶紧的跪下身子,在着伊华身前,急呼道&qut;大夫人请息怒,实则实则您昨夜就给英王府送了信,但英王府拒绝收下礼物,甚至连英王殿下本人也婉拒读信。&qut;
伊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拍桌道&qut;怎么可能英王殿下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拒绝江府商会的信妳们这群丫头,怎么没一个人给我通报&qut;
震怒声与喷溅而出的茶水,让着大堂内所有婢女,纷纷齐刷刷的跪下,谁也不敢说话,只有那位秉首在前的婢女,仍然咬紧牙关,神色惊恐回道&qut;大夫人饶命!是、是少爷让我们不要通报夫人的。”
伊华柳眉一挑,让着这张盛怒下的美丽脸孔,有股格外的狰狞恐怖。
伊华道:“少爷?英王府回传的消息,他给拦下了?”
婢女紧抓帛袖,细嫩的手指掐出了血白。她拼命的点头,回道:“是的夫人,信刚过门槛,少爷经过时便让我们暂时不要通报大夫人,说、说是让大夫人不必担忧,他们已经想到方法为老爷平后。”
平后
伊华愤怒的脸孔顿时暂得纾解,沉下双眼,不禁好奇地问道&qut;他们是谁什么方法。&qut;
婢女拼命的摇头,显然是不知箇中精髓。
这下子伊华更有兴趣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江然轩出手干预府内要事,光是不惹麻烦就足够稀奇,现在竟然直接插手她这个大夫人的事。
沉思及此,伊华原先焦急败坏的心情,登时全数冷静下来。她转身朝向桌案上,那块被她写坏的字,自顾地喃喃说道&qut;是冯隐和王靖之的主意吗,我知道了。&qut;
说完,亲手揉起写坏的信,接着随手扔向一旁的炭盆,顿时火舌舔触,焰高半尺。
燃烧纸的灰烬味四散,弥漫在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挤四角房内。众人低头不敢言,没一个有胆抬头甚或至动一根手指,她们谁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大夫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沉静。
在有经验的婢女记忆里,这决计不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