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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孟府教导出来的女子个个知书达理。
这姜漫竟是无法无天,完全没有教化。
孟斋静冷哼:“如此对比,她不及阿柔远矣!再不好好教导,日后定要丢侯府脸面。”
他最是不能容忍孟府女儿如姜漫这样毫无规矩已然断了让她进孟府的心思。
“一着不慎家门不幸。我看,京城之难以替她找到人家。实在不行让她去庙修行,也减一减浑身罪孽。”说完他冷冷看姜漫一眼拂袖而去。
孟玉静:“唉?可是她到底是侯府的女儿去庙怕是……”
她看着兄长的背影,眉头蹙了起来,转头冷冷地看着姜漫。
姜漫环胸抱臂斜靠在廊柱上漫不经心道:“看来,舅爷瞧不起我不让我入孟府呢。”孟斋静此人最是古板家里女子个个从四德循规蹈矩,又重子嗣,偏偏只得了孟宵一子,她方才一番言语简直在这老古板雷区蹦迪。
他要是肯答应孟玉静的提议才怪。
孟玉静怎么不知她是故意:“你就真不怕我将你送去庙里?”
姜漫:“你送送看?”
孟玉静看着她那双眼睛表情蓦地冷了下去。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趁早认命。”她不带感情道。
姜漫听出她话一丝丝的恨意,挑眉,探究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孟玉静收敛了眸情绪,“你随我一起去看望你表哥。”
姜漫心里也很奇怪,就算一个母亲不喜欢自己亲生的女儿,也不至于害她,又不是仇人。但孟玉静那可真是把原主当仇人看。
唯恐她过得好了。
上辈子她便处处要她不能越过姜柔,真心实意替姜柔对付她。就连她入宫走最后一次剧情那日,孟玉静似乎早知她去送死,却很高兴。
像大仇得报。
她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有病。
“不要妄想能随心所欲,信不信我让人将你绑去?”孟玉静威胁道。
姜漫点了个头:“走吧。”不就是去看看么,刚才又不是没看过。
孟玉静见到孟宵,眼里痛惜难过,眼眶都泛红了。
姜柔跟孟宵说了一阵子话,将他哄得心情难得好了起来,这会看见孟玉静,他乖顺地喊了声:“姑姑。”
疼痛让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弱弱人畜无害。
“哎!阿宵乖。姑姑一定将害你之人找出来,替你报仇。”孟玉静想抓他的,碰过去了又知道他疼,只能红着眼眶点头。
“那人猖狂至此,敢害孟表哥,若是不将其抓住,不知还要害多少人。”姜柔红着眼眶。
孟宵将带着恶意的目光放在姜漫身上,他始终认为,断他脚之人,跟姜漫脱不了关系。
姜漫点了个头,目光里怀以同等恶意。就在刚才,她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明凤面熟了。
她也想起来,孟宵上辈子,死得极惨。
凶就是明凤。孟府失去唯一的儿子,疯了一般折磨明凤。
她远远看过一眼,那时候的明凤都快认不出来是一个人。这些事发生过太久,她记忆早已模模糊糊,所以才会觉得明凤眼熟,却认不出来。
就在刚才,孟宵那个恶意的眼神,她脑子里一个激灵,突然便想到了这人的下场。
他死了不奇怪,只是可惜了明凤。
临走时,孟宵对姜柔道:“你是侯府大小姐,不光是侯府,我孟府也是你的考山,谁都不能越过你去。”
姜柔笑笑,点了点他额头:“瞎说什么呢,好好养伤才是,表哥定会无事的。没有人欺负阿柔。”
姜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她不但要欺负姜柔,还要让她哭呢。
一行人终于离开孟府,出门前,姜漫视线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明凤,应该是藏起来了。
马车上,孟玉静非常生气:“连孟府少爷都敢动,简直无法无天。”
姜柔抓着她的安慰,一边将话题转到姜漫身上:“表哥说阿漫要害他,表哥出事时阿漫亦在旁边,阿漫可知是什么人害了表哥?”
孟玉静脑海里闪过姜漫的诅咒:“你见过那歹人?”
姜漫:“没有。”
孟府派去的人,并没有查到林见鹤。不然也不会只在这里怀疑她了。
她懒洋洋抬起眼睑,问姜柔:“当时马失控,一条街上,不知多少人被马蹄踏伤,有没有踩死还不一定,姐姐自来善良,不如关心关心那些无辜之人?”
姜柔给她噎得脸色有些不自在:“阿娘,舅舅一定早就派人去处理了对不对?”
孟玉静:“自然。”
姜柔冲姜漫笑了笑。
姜漫便微笑不语。处理了,谁知道怎么处理了。
孟玉静带姜柔出府并未通知姜卓然,她也怕姜卓然对她不满。
千算万算,没料到会在门口撞上。
姜卓然冷冷看着姜柔:“我的话现如今不管用了?”
姜柔脸色发白,忙下车去,跪到姜卓然面前:“阿爹,阿柔知错了。”
孟玉静替她解围:“侯爷,阿宵出事,我才带阿柔去看他的。是我的意思,不怪她,她自来温顺,事事听你的话,怎么会违背你的命令。”
“她救阿钰身体有病根,你要怪要罚都冲我来。”她道。
姜卓然看了姜柔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拂袖离开。
显然是生气的。
姜柔脸色苍白:“阿娘,爹是生气了,怎么办?”
孟玉静将她拉起来:“别怕,你爹最疼你了,他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姜漫发现姜柔是真的紧张。她很害怕失去任何一个人的宠爱。
姜柔转头跟她的目光对上,意识到什么,忙收敛神色,垂眸:“我知道了。”
即使这样说着,她的仍然死死攥着。
翌日,姜漫在学馆见到林见鹤,他穿一袭天青色直裰,肤色如玉,眉眼出众,身姿颀长,脊背挺直,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
只不过他身上气息很冷,眼下也有些泛青。
看上去没有休息好。
他察觉姜漫视线,扫过来,眼底压不住的不耐烦,随即毫无情绪移开。
姜漫长出了口气。
“看什么?”萧随拿扇子敲了敲她。
姜漫收回视线:“夫子的课业完成的如何?”
一提这个萧随就头疼。他痛苦不已:“别跟我提这个。”
姜漫跟他一起走进学堂。
林见鹤坐在窗边,视线淡漠,从他们身上扫过。
少年的脸在冷冽的晨光出奇地精致。
那浑身的暴躁和阴郁将他与周围完全隔开。
学堂里两两的学子有研讨学问的,有嬉闹玩笑的,姜漫旁边也有个萧随对夫子抱怨不已。
只有林见鹤身边完完全全没有人。显得孤零零的。
夫子初步考校了他们近日来的课业,萧随一组被批得最惨。
夫子摸着胡子骂完,萧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瞪了一眼瞧热闹的姜漫。
批完了,课业还是得继续。
有了今日这一出,大家看着萧随纷纷面露敬畏,急急忙忙招呼同伴快去调查,免得下次挨骂变成自己。
萧随扇着扇子,额头两缕头发被他扇得飘来飘去。
他看着姜漫,垂头丧气:“姜兄。”
姜漫:“萧兄,保重!”
林见鹤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姜漫抓起自己的钱袋子便追了上去。
萧随气得指颤抖:“如此朋友,不可靠也!”
姜漫听见了,却顾不上。
林见鹤那副懒得理她的样子,不盯着人估计要不见了
至于萧随,他自求多福吧。
“林见鹤。”姜漫走到他旁边,有些生气的意思:“你走那般快做什么,课业需得两个人完成。”
林见鹤抿唇,脚步也没有慢下来。
姜漫:“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呢。”她撇了撇嘴,脚下还是紧走两步跟上。
“我们可自行前去,你不必跟着我。”林见鹤道。
姜漫瞪大眼睛:“不行。我不盯着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去?前两日是不是你,以为不出现在学馆我就逮不到你了?做梦。你休想害我被夫子骂。”
她气势汹汹将人赶到车上:“我倒了八辈子大霉才与你一组,下次我定要让夫子换!”
林见鹤冷冷看她一眼,面无表情上了马车。
姜漫嘀嘀咕咕:“看什么看。”
她紧随其后,爬上马车,伸抱住暖炉,瞥见林见鹤骨节分明的,默默将车窗拉下,挡住车外寒风。
“驾”马车走了起来。
林见鹤浑身都冷飕飕的,姜漫眼睛在马车里四处看,不一会儿就转到林见鹤身上。
当她的视线第五次转过来时,林见鹤睁开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姜漫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林见鹤,你听过明辉阁吗?”
林见鹤眼睛里没有情绪,身上还是阴郁:“听过。”
“听过?”姜漫有些吃惊。
她穿了妃色袄子,头上只插一支白玉兰簪子,眼睛很大,很明亮,睫毛忽闪忽闪,脸圆嘟嘟的,她穿得厚,马车里热,脸上粉粉的。
她一激动,不由自主凑上前来,抓住林见鹤袖子一角:“你跟他们接触过吗?”
林见鹤冷冷看着她的,眉头因烦躁而跳动:“问这个做什么?”
姜漫讪讪松,忙道:“好奇!到底见过没?”
她的心提了起来。
林见鹤面无表情:“没有。”
姜漫轻轻松了口气。
她蹙着眉头,思考林见鹤会有哪些仇人呢,甚至到了要向明辉阁买他命的地步。
这事首先得解决了。
“林见鹤。”她又问。
林见鹤懒得理她。
“你脾气这么差,仇人一定很多。”她言不由衷道。
其实林见鹤只是看起来不好惹。他内心是柔软的。别人对他但凡好一点,他都会以十倍报之。
林见鹤冷笑不语:“你仇人未必比我少。”
姜漫被他噎住。说实话,他说得对。她重生以来都得罪了很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