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小儿子逛完灯会回来时,朱姨母就听他滔滔不绝地说起灯会上的事来,说是用外甥女的方子鼓捣出来的吃食格外好吃,还被贵人瞧上卖了方子啥的。
朱姨母听儿子说表妹真厉害什么的,心里头也与有荣焉,为自家妹妹跟外甥女感到高兴。
眼下听宝贝的外甥女说,桌上吃食都是自己做的,朱姨母觉得欣慰感动的同时,却又心疼起人儿来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娇嫩人儿,一朝亲自动手捣鼓起吃食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仔细想想期间的艰辛,朱姨母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傻孩子,怎地还自己动手了呢,那灶间脏污又憋闷,烟气重,你哪里受得住啊!”
“那切菜的刀子可都是不长眼的,你要是伤着了怎么办,哪就值得你亲自动手了,姨母又不缺这点子吃食!”
朱姨母禁不住拿起了李幼杏的手,仔细揉捏打量起来,见到几丝泛红疑似烫伤的痕迹,就忍不住心疼地道:“姨母可怜的乖乖,这手上都受了这般多的伤,赶明儿我得说说你娘去,怎地舍得让你干起活儿来了!”
“可怜见儿的,心疼死姨母了,这烫着的时候该多疼啊!”
见朱姨母说得极为认真,似乎真的打算就要去找朱氏说道,李幼杏简直哭笑不得,赶忙劝道:“姨母,这不关我娘的事,是我自己要学做饭菜的,我娘跟嫂子她们心疼我,都不让我烧火。”
“择菜、切菜什么的都是嫂子帮忙的,我就需要掌勺而已,学做饭菜一点儿都不辛苦,真的!”
认真地说完了,李幼杏又跟朱姨母撒娇道:“我这学了手艺觉得可有趣了,到时有了新点子,就自己做了来孝敬姨母,这多好呀,姨母可不许捣乱!”
小姑娘的嗓音清甜沁着蜜似的,娇声娇气地道了来,听得人心里头都软成了水那般。
又哪里还说得出个“不”字,恨不得什么都依了她才是!
真没白疼了这孝顺的丫头!
见外甥女有点紧张地看着自己,朱姨母心里只觉得好笑,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好好好,姨母不捣乱,乖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姨母不说你了。”
“只一点,做事的时候千万小心些,可不许伤了自个儿,要不然的话,姨母的心窝子疼呀!”
听着姨母恳切的谆谆嘱咐,李幼杏眼窝子都热了,也不知上辈子自己突然去了,把自己当成亲闺女般疼宠着的姨母会如何伤心。
想到这里,李幼杏禁不住捏了捏拳头,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吃那劳什子葡萄了!
珍惜生命,远离葡萄!
经了这一番,朱姨母才歇下了让李幼杏不下厨的念头,反倒起了心思要尝尝味道来了,也让几个表哥、表嫂都过来吃东西。
其实说实话,李幼杏做吃食还是有几分天赋的,朱氏跟何氏她们教她做菜,仔细看了一遍就能完整地复制出来。
虽说有时第一次做会差点火候,可只要李幼杏再认真做一遍,就能跟朱氏她们做的一模一样,叫人都吃不出有什么区别。
更为奇特的是,李幼杏的舌头特别灵巧,不论什么东西吃了一遍,都能知道里头放了作料,具体都用的什么食材。
许是李幼杏当局者迷,她自己倒是觉得这般没什么,似乎上辈子也是这般的,只她那时从来不下厨。
然而朱氏婆媳几个都挺惊奇的,直夸她有做菜的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
就连她做的吃食,朱氏跟何氏她们都说,比她们自己做的要好吃,说是食材经了她的手,都变好吃了。
李幼杏觉得朱氏她们在哄她,笑了笑,却是没怎么当回事儿。
这怎么听怎么玄乎,哪能当真呢,只不过家里人对自己的厚待,李幼杏是极为感动的。
朱姨母对外甥女是真情实感的,当成亲闺女似的疼宠着,就连李幼杏孝顺她的吃食,都觉得特别宝贝珍贵。
拿着手里头那小巧精致的糕点,觉得心窝子舒坦得紧,就连眼眶都热热的。
小心翼翼地咬了口枣泥山药糕,朱姨母眼里顿时一亮,在口里反复咀嚼,仔细品尝了一番,这才咽了下去。
诱人的味道让朱姨母暂时都无暇理会李幼杏,直至将桌案上的各色吃食都尝了遍,这才舍得停下手来,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唇角。
眼观几个表哥、表嫂以及孩子们,倒不复朱姨母的淡定了,几个小萝卜头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嘴跟手都根本停不下来,还一直嚷嚷着“好吃”。
刘湛更是赞不绝口,吃得比谁都快,还表妹前表妹后地不断拍马屁。
看着亲手做的吃食逐渐被吃掉,李幼杏心里头也喜滋滋的,对钻研方子做吃食的想法,也越发深厚起来。
亲手做吃食给自己在乎的人,见着他们吃得不亦乐乎,肚腹滚圆满足不已,好似心里头也跟着胀满了那般。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