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面的矮楼大概三四层高,外墙老旧斑驳,个别楼层依附着盘根错节的爬墙虎,生意盎然。商铺类别繁杂,从一条小弄堂进去,有个发廊。
李泽惟推开玻璃门,店内充满洗发水、染发剂的味道,不是特别好闻:“生哥,现在有空吗?”
“哟。”吴文生从小沙发站起身:“是小阿泽啊,来剪头发吗?”
李泽惟点了点头,有些抗拒:“不是说了,不叫小阿泽。”
吴文生三十出头,国字脸浓眉,身形强壮,手臂肌肉贲张,取了个与外形严重不符合的名字。他揉着脸,打起精神来:“你跟你哥长得太像了,就没忍住。”
“不说这事了。”吴文生瞥见他身后的女孩子,乐了:“那小女孩跟你一起来的?”
李泽惟侧身让出个位置,“她想剪寸头。”
吴文生:“?”
吴文生瞅一眼陶籽:“这么生猛?”
小姑娘个子高挑,头发全数扎在脑后,看到他打量的眼神不闪不躲的,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
陶籽往前走两步:“我是李泽惟的,好朋友。”
故意强调了个“好”字。吴文生琢磨着这话,表情有点儿看小辈热闹的感觉,扭头对李泽惟说:“你这某些方面,确实比你哥强点。”
“……”
李泽惟转脸不看他,声音硬邦邦:“生哥,你还赚不赚钱了。”
“臭小子。”吴文生低头笑笑,对陶籽说:“小姑娘跟我来吧。”
屋内比较热,陶籽穿了件牛仔外套,她嫌热给脱了,把外套递给李泽惟让他帮忙放沙发上。
李泽惟拎着外套转身,沙发垫上摆了不少杂志书籍充电器纸盒,乱成一团。
离他最近的刺猬头小哥抽空看他一眼,友好地提醒:“小阿泽,沙发上随便放。”
“知道了。”
话是这么应,李泽惟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就这么搭着衣服坐板凳上。
陶籽被领进里屋。
屋内没开灯,暗淡无光,门边坐着个洗头小妹,吴文生把陶籽交给她后,倒也没急着出门。
他往旁边的软榻一坐,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你跟小阿泽是同学?”
陶籽平躺在软垫上,身后的小姐姐洗头很温柔,按摩得她昏昏欲睡,吴文生的话将她拉回现实:“算是,不同班的。”
吴文生笑问:“他喜欢你啊?”
“没有。”陶籽揪着衣角,慢吞吞地说:“他不喜欢我。”
这答案让吴文生挺意外,依照他对李泽惟的了解,这臭小子必不可能搭理一个不喜欢的人。
吴文生懒得管小孩子这些情情爱爱的,捡了别的话题说:“小姑娘,你确定要剪寸头?”
陶籽实话实说:“我就觉得长头发打理起来太麻烦了,有点烦躁。”
事实上也不单单是这个因素。陶籽最近又起了点叛逆心,不自觉的想搞点事情。
“既然这样,我还是建议你剪短些就好。”吴文生算是过来人,多少了解陶籽的心态,只是没料到如今自己成了规劝人:“寸头这事儿吧,还是得慎重,男孩子多少有点好胜心,太压人家一头也不好,你说是吧?”
他指的是谁,陶籽自然明白,顺利被说服:“那我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稍微聊了下发型的问题,洗完头,陶籽裹着头巾出门。
理发时,透过眼前的镜子,陶籽瞄到了吴文生手臂上的纹身,记忆在这瞬间碰撞。
和校门口那家烧烤店的老板身上的纹身在同一方位。
剪完头发结账。
吴文生不打算收钱,人往椅子上靠,带了点长辈的语重心长:“这么见外,都喊我一声哥了,我哪能收你的钱。”
原先也是为了能照顾吴文生的生意才来这剪头发,他不收钱李泽惟不舒服,很较真:“那我以后不来了。”
“臭小子。”吴文生知道小孩子心性,说:“行行行,我收行了吧。”
两人准备出门。
吴文生送他们,摸着他的头发,眼睛飘忽不定,叹气道:“小阿泽,好好学习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