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药的香味有些强烈,再加上那药涂在肌肤上,略有发热。
妺妩没一阵便被这热折腾醒了,此时的她早已不在那软乎乎的被窝里,而被人圈在了怀里,一点一点的涂着药。
谢煊此时衣着齐全,可她此时却是鬓发散乱,又因为上药,连小衣都褪到腰间去了。她顿时便咬着唇,直往人怀里缩。
似乎这样才能遮掩几分凌乱羞怯。
妺妩抬头咬了咬唇后,怯生生地唤了声“大人”。
谢煊压下了这小雀的挣扎缓缓涂药,看着这痕迹倒也不想跟她因称呼再起争执:
“别乱动,不然待会儿,我可不保证不会对你再做些什么。”
这话刚落下,怀中的小雀便瞬间伏在他身上,倒是十分乖巧。
此时,妺妩将头枕在他肩膀前,目光便落在了谢煊还未穿好的衣襟上。
于是又想起昨日在左肩上摸到的那道箭伤。
妺妩纤细的手指便隔着衣服轻轻摸到了那处伤痕上。
“大人受这伤时,疼吗?”
谢煊涂药的手都未曾停顿:
“家常便饭而已。”
“那大人还记得,这伤是怎么受的吗?”
“我受伤多了,又怎么能记住?”
谢煊神色如常,妺妩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只是将脸贴在了那肩膀处的疤痕上,轻轻摩/挲。
温行昭啊。
那样一个少年男儿郎。
当初他为了救原主挡下了那一箭,才留下的伤痕。
那年,她躲在他身下,看着那箭穿过了他的肩膀。她脸上溅了血,那般血色看得更加分明,便日夜深刻,再不能忘。
然而这对于当初的温行昭来说,不过是路过时救下了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而已。
就连这伤是如何受的,都不记得了。
可是就是如此,却让那姑娘心心念念了一辈子。
直到死前都惦念着要回报他,遗憾着不知道他是否还好好活着。
这般为了救人而受伤,把受伤当家常便饭一般,却完全不图回报的绯衣少年郎啊,如那阳光一般耀眼的人。
此刻却穿着黑衣,浑身都带着冰寒的冷厉。
事过多年,判若两人,恍如隔世。
谢煊本还想开口问她怎么了,便看着妺妩闭着眼睛柔顺地伏在他身前。似乎是入了梦。
他唇角一扬,便也轻手轻脚的又把她放了回去。最终还是用指节一路划过她的脸颊,眼中倒是柔和了许多。
看来昨夜倒还是累着她了。
的确,他倒是不该再跟她计较。
日后且慢慢教她就是。
谢煊平日里自有公务要忙,却不忘嘱咐将妺妩从梨香院搬了出来,直接搬进了他的院子内。
这意味不言而喻。
这锦衣卫指挥使冷酷无情,一朝开荤倒是比那风月场之人还更加不知餍足。
妺妩很是过了几日昏天黑地的生活。
等着人走后,她睡饱了才懒散的起身沐浴,对着镜中梳妆。
镜中美人那脸色滋润,更加娇艳十足。
原先的这副美人皮相过于清纯了些,此时却仿若被拉入了人间烟火之中,滋润过头便带着几分艳。
便是纯洁中带了欲,只是单单穿着素雅白衣,就叫人难以自持。
确实更加好看了几分。
正梳着发丝,妺妩便突然瞧到神识里的小东西忽然吓得掉了摔掉了虾条:
“宿主!我找到温行昭了!”
“温行昭此刻就在谢煊的书房和谢煊下棋呢。上次果然是抽的厉害啊。”
妺妩梳着那柔顺发丝的手,便是一顿。
666接着说道:
“原来那温行昭便是罗刹公子,谢煊居然和他认识?”
五年前,江湖中突然凭空出了一个罗刹教,教主是一个不到三十岁却武功十分厉害的男子。
他平日里不以真人现身,时刻都带着一张罗刹一样可怖的面具,然而却是行侠仗义,救助了不少受苦受难之人,在江湖上,便都称他为罗刹公子。
嗯,虽然666觉得这名字中二了些,但这人行事作风倒是和温行昭很像。
666这么一想,便更加确定起来。
再加上它此刻更新了服务器,666便十分自信地用它这高系统的扫描仪一扫,容貌相似度100%!
绝对没错,就是他!
“等等,为什么我会检测出两个温行昭??”
666顿时倒吸了口气。
完了完了,它们晋江服务器已经抽到见鬼了?
妺妩却已开始继续梳着自己头发,却红唇轻勾。
清脆好听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屋中缓缓响起。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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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书房之内,一着白色衣袍的人将那黑色狰狞的面具放下,就连语调都微微上扬:
“你看,这次我做的人/皮/面具可是和你原来的模样半分没差了,是不是一模一样?有没有觉得很是亲切?”
谢煊手执黑子,对上对面自己那十年前的脸,终究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不能把那张脸遮起来?”
“怎么,你自己的脸你还看不惯?我觉得你这原来的脸还挺英俊啊。”
“若是叫人瞧见——”
“放心了,我一路都戴着黑色面具呢。
再说了,此时是在你府上,你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看见便看见了。”
听到这里,谢煊却微微皱眉,有些出神。
他倒是不怕他的亲信能看到,怕只是怕…
正想到这里,就听这门口“哗啦”一声。
屋外,妺妩手中的茶水带着茶盏,顿时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