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来服务员才发现,程昱已经结过账。
坐上车,舒尔给林漾发了个红包。
“发红包干嘛?”林漾对她这举动摸不着头脑。
舒尔仍看着手机,“你加他了吧,把今天的火锅钱给人转过去。”
“不是。”林漾挠挠眼底,纳闷:“姐,不至于这么生疏啊,你们好歹在一起那么久,请你吃顿饭也没什么啊。况且程昱哥那富二代,可别担心他没钱吧。”
舒尔没应声。
林漾的确不懂。
她只不过是不想再拿他的任何东西。
彼此两清,才不会继续纠缠。
大抵是察觉到她心情不佳,林漾懂事的没追问。
侧脸看向窗外,舒尔不合时宜的出了神。
她一直没能忘记彻底斩断联系的那天,天空暗沉着,好像被遮了层灰布,民政局外雨下的极大。
程昱新电影的路演还未结束,舒尔先来一步,坐在靠近窗户的铁皮椅子上。
门口花坛里的那棵大树,舒尔还记得。
刚领完结婚证,她在朋友圈里晒的照片上,背景就是那棵树。
盯着看了很久之后,程昱来了。
时至今日,舒尔早已记不清当时心境。
却还是记得程昱晦涩难辨的眼里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他哑着声音问:“确定好了吗?”
舒尔点头。
程昱却像是自嘲般嗤笑,连原因都不愿多问的决绝道:“行吧。”
“你决定好就行。”
-
醉意上头。
程昱沉闷地拉开衣领。
他抬眼扫过墙壁上的钟表,才刚刚夜里九点半。
对面的制片人还在一个劲儿的劝酒,程昱已经放下了酒杯,指尖轻搓,回想起今日重逢时的场景。
他知道舒尔打小就有张出色的脸,但这几年没见,身上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说不上来。
但很让程昱烦闷。
尤其是……
她今天的态度更是让程昱躁郁不已。
制片人见程昱独自出神,想到嘴边跃跃欲试的话,赶紧说:“程导走一个?”
“嗯。”程昱压低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壁,一饮而尽。
“程导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本子,也没见您开口提。”
制片人眼底红红,说起话来明显带着恭维。
程昱反扣下杯子,摇头:“想好好休息段时间。”
“也是。”
另一边的男人笑着打趣,“近些年里面,能筹资拍公益片的可不多了啊,程导上部戏应该提名了吧,拿奖指日可待啊。”
程昱在娱乐圈待了多年,却始终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他摆手:“我不急。”
话音落。
几人都心知肚明。
程昱导的第一部戏是个小众电影,有关抑郁症的。几年前这个题材并不受人关注,票房惨淡,以至于被人说这部戏烂在了程昱手里。
但他也不在意,一直按自己的路子走。
直到那年,根正苗红的新生代演员因为抑郁症自/杀,年仅十九岁。
这部电影被引入大众视线,播放量霎时窜上各个平台前三,全国各地影院逐渐开始上映这片子。
看得多了,便有人留意起这位年轻导演。
也有人预言过,不久的将来,电影界改朝换代,会开始一个名叫程昱的时代。
越是小众故事越能戳人泪点。
慢慢地,他的戏开始有人买账,拍一部火一部,国内大奖拿到手软,每年的电影节上都在注入被程昱电影捧红的戏骨演员。
制片人明显将话咽了下去。
程昱看在眼里,两口热汤送进嘴暖胃,缓慢道:“王制片是有新人想引荐吗?”
“对。”制片人摸摸快要秃顶的发,“我那小外甥女儿,宋青栀。”
这个名字程昱没有印象,大抵是个新人。
两人合作已久,他给面子的点头:“等有了本子,我再通知你。”
酒过三巡,眼看着都已经喝红了脸。
程昱给司机发了消息,又一一安排好前来接应的人,等到将酒醉的人送走,他才出了酒店,站在长廊下等车来。
酒店外正吹着风,风不大,晃得枝头落在地上的影子影绰迷离。
程昱长身玉立,侧脸冷淡至极。
眼前走过几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回头看他时还在窃窃私语,嘴角带着害羞的笑。
程昱扫过,无聊的收回视线,目光从枝头摇曳的缝隙间往对面的写字楼略过,却突然定住。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看见紧裹风衣的舒尔踩着高跟鞋气场十足的往里走。
不确定地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三。
程昱想也不想,抬步跨下台阶,穿过人行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