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几日方瑾言对林予恩的态度,让单公公差点儿忘记了方瑾言是个怎么样脾气的君王。
他的眼睛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
更容不得旁人置喙他的所为。
半晌后,孤城画昏了过去,方瑾言这才松了手,看着孤城画的身子宛如浮萍般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单公公吓得身子抖得厉害。
这个孤城画还是方瑾言最信任的大将的妹妹,尚且如此待遇。想那门外的林姑娘是何许人也,能让皇上忍她这么些个日子。
方瑾言似乎有些累了,他靠在龙椅上,淡淡地瞥了眼单公公道:“拖出去,顺便告诉孤城将军,自己去领二十鞭刑。”
“是……”
单公公双腿打软差点儿没站稳。
单公公出来时,侍卫正将那孤城画拖出来。
而林予恩手里已然抱着个汤婆子等着了。
林予恩看着单公公面色苍白,便疑惑道:“单公公这是怎么了?大冷的天怎么还出了一身汗?”
单公公的声音都是打颤的,只是摆手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还是别问为好。”
林予恩往屋子里头探了探头,想看看方瑾言是否是动怒了。
却不曾想,就这么个小举动也落在了方瑾言眼中。
方瑾言抬眼冲着门外喊了声:“进来!”
林予恩本想把汤婆子藏起来再进去,可眼瞧着藏不住了,便只能假笑着走了进去。
方瑾言瞥了一眼林予恩手里的汤婆子,似有不满道:“谁给你的?”
“庆王殿下来看唐然然,然然怕奴婢冻着,所以赠给奴婢了。”
说道这里,林予恩倒是越来越喜欢唐然然了。
唐然然虽然在书里的并不讨喜,总是惹祸上身,但不得不说是个好相与的,哪怕是对林予恩这样的“妖女”也能真心相待。
这大概就是傻白甜的好处了,对谁都好,看谁都善,反倒是乐得一身轻。
方瑾言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这样淡淡地看着林予恩手里的汤婆子,迟迟没有开口,林予恩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方瑾言倒是没有再为难林予恩擦瓶子了,只是让林予恩陪在他身侧。
夜里,
林予恩站了一日,只觉得浑身发酸。从前林予恩因为逃课在学校里罚站的时候也没这样累得慌。
林予恩仰躺在床上,刚刚阖上了眼睛,却听见外头有轻轻地敲门声。
林予恩以为是唐然然来了,便敷衍道:“然然,我累了,睡了。”
“林姑娘,是老奴。”
外头传来的并不是唐然然的声音,而是单公公略带喜悦的声音。
林予恩以为又是方瑾言要为难自己,便丧着一张脸,开了门。
只见单公公手里端着一碗面条,笑呵呵道:“姑娘今日生辰,按照曲洲城的规矩,生辰那日得吃碗面条再配上个煎蛋,这一年才能顺顺利利的。”
“曲洲城?什么曲洲城?”林予恩听了单公公的话反倒是没有头绪了。
林予恩可不记得原著里有什么曲洲城。
单公公却笑着道:“姑娘在老奴面前就没必要说笑了。皇上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姑娘原是从曲洲城来的,曲洲城那年遭了难,很多百姓都逃荒至帝都,姑娘不也是那个时候带着弟弟来的吗?姑娘既然是曲洲城来的,自然要按照曲洲城的规矩过生辰。”
难不成生辰那日擦瓶子也是曲洲城的规矩?
林予恩此刻都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生气了。
林予恩接过单公公手里那碗热腾腾、沉甸甸的面条,道谢道:“多谢公公亲自送来,还请公公替我谢谢皇上。”
单公公揣着手谄媚道:“老奴是从皇上还是皇子时便跟着皇上的,老奴倒是从未见过皇上对谁如此上心。姑娘福泽深厚,日后还请姑娘多多照顾。”
林予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送走了单公公。
关起门来将那面条放在油灯之下,林予恩才发现这竟是一碗长寿面。
林予恩的脑海里不由得涌现了一幕幕原身初到帝都时的场景。
那也是冬日里,原身一件破布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她早已然忘却了那日是她的生辰,她就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望着面馆里那个锦衣小姑娘赌气似的将那一碗长寿面打翻……
她想着还在破庙里奄奄一息的弟弟,便伺机而动,冲进面馆偷走了小姑娘面前的一个馒头。
结果被小姑娘的哥哥抓住,打得鼻青脸肿。
那一年,她不过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