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诚恳,眼神真挚,之前带着极大愤怒和敌意的名工人态度也渐渐软化了些,只是仍然不肯完全相信她:“我看你走路这么自然,不像是瘸子。而且你说你穷我们就该信你吗?你怎么证明?”
唐若平静道:“这很简单,我的轮椅还在家里,我妈妈也还昏迷着,吃的药都还在呢,我带你们去我住的平房看看,你们就知道了。至于我在超市打工的事,今天是晚了,你们明天白天随便找个时间来看,就能看到我在前面的超市收银,你们随便问周围的人,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撒谎。”
“你们和我来。”她微微笑着,对名衣着朴素的工人招了招。
傅九洲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她对别的陌生人那么温柔地微笑,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一边把唐若死死护在自己身前不准对那个人靠近她,一边身上放着冷气,对他们投去嫉妒敌意的目光。
那人里最年长的一个其实已经完全相信了唐若的话了,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傅九洲正小气地偷偷对他们仨甩眼刀子,就忍不住问:“大妹子,这个小伙子是你的谁?怎么看着没点人气的,凉飕飕的,你带着你妈两个人住,让他跟着你,就放心啊?”
傅九洲闻言,身上的寒意更重了,看着这个人像是看死人一样,然而因为唐若正在他前面,愣是一点表示都没有,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副“我不与尔等凡人一般见识”的样子。
唐若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臭着张脸的傅九洲,笑了一下:“他是我捡来的干弟弟,父母都不在了,性子有些愣,但是心是最好最善良的。他刚刚要是哪里冒犯了您,请您见谅。”
那工人撅了撅嘴,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个屁的弟弟,怎么看都不像是把人当姐姐的嘛”,唐若没听清,仍然温和地笑着往前走,只有傅九洲的眼刀子又往这个没眼力见拆穿自己的坏家伙身上多丢了几把。
在看过唐若布置得温馨整洁,却难掩破旧简陋的小平房,和她放在墙角的轮椅,以及躺在床上仍然没有醒的唐若妈妈之后,个工地汉子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彻底信了这个对他们这些身上脏兮兮的工地汉子也态度平和尊敬的女孩。
唐若有些局促地请他们在家里唯一一只破破烂烂的沙发上坐下,给他们倒了点水,认真地承诺:“大叔,爷爷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只是我暂时没那么多的钱,请你们给我一段时间好吗?我真的不会赖账。”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虽然自己也难,但是又哪里好意思去逼人家小孩儿孤儿寡母的,哦,连带的还有个看起来精神不怎么正常,心思更是不怎么正常的小青年。
犹豫了一会儿,年纪最长的汉子便叹了口气,道:“你们也是难,这么的吧,钱的事你也别太急,我们先不逼你,你好好过日子,以后能还多少还多少吧。”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冷飕飕的屋子,用捏了捏自己屁股下塌掉的沙发一边,又看看唐若身上的劣质棉袄,以及傅九洲身上单薄的衬衫,从自己兜里掏了五十块钱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老人还说,莫欺少年穷嘛,这个道理我们也懂。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呢,我也懂,都是受过教育的,等以后,你长成了,自然有能力还钱。现在日子苦,也别亏待自己,给自己找点正经工作,那个收银的活啊,就和我们这些搞水泥的一样,又苦又累又没钱,别去做这个。叔几个其实撒谎了,家里也没穷得揭不开锅,比你这个样子要好。你拿着钱买点吃的,买件衣服穿啥的,以后还,啊。”
另外两个人也从兜里拿出来一叠零钱,沉默着扯了五十要递给唐若。
唐若没想到这些本来是气势汹汹来找她算账的人最后会是这个态度,一时受宠若惊,又觉得愧疚,不敢接受。
连忙把这钱退了回去,并保证自己已经找到好的工作了,不要他们担心。
最后,唐若留下了他们的联系电话,送走了人。
等屋子重新安静下来,傅九洲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他也不说话,就是那么无声地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唐若,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唐若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怎么啦?”
傅九洲一直清凌凌地看着她的眼睛才眨了眨,终于肯用他嘶哑的声音委屈地控诉:
“你和他们说了那么多话。”
唐若的眼睛不解地眨了眨,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之后,忍不住失笑。
傅九洲更委屈了,继续认真地说:“你还对他们笑。”
“笑了那么多次!”他强调说。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