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内陆古城,这里的气候一年四季变化特别的明显。春天是苍翠的绿,夏天恼人的热,秋天醉意的黄,冬天阴冷苍凉。 林白苋就在澄明这座魅力古城出生,从小就是个乖乖小孩,学习成绩优秀,上的是澄明的重点大学。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工作。她的从小到大的生活就是一条直得不能更直的直线,从来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这天,天气很冷,北风呼呼吹打着办公室的窗户。室内没有暖气,阴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吹进来,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冷得哆嗦,缩着个身体终于挨到下班时间。 林白苋走出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转角处,一个身材瘦小穿着一件长款黑色外套的女孩张开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女孩看起来有些紧张,红扑扑的脸几分可爱,声音有些颤抖。 林白苋点头。 “请你跟我来。”女孩说完往楼梯间走去,高跟鞋的声音不安的回响着,林白苋跟在后面。 女孩停下来,安抚自己紧张的情绪转身,看着帅气的林白苋是一阵娇羞,随后递出手中的礼物盒:“我喜欢你。” 林白苋连看都没看,也没伸手接,就拒绝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谢谢你的喜欢,可我是个女的。” 女孩不相信的摇摇头,竟然会有一个男生用这样的方式拒绝了自己,她脸部微红的尴尬笑着:“别开玩笑了,你拒绝我或许都没有关系。” “真的,我可以证明。” “你要怎么证明?” 林白苋拉起女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你该相信了吧!” 女孩往林白苋身上靠近了几分,脸红羞羞的,低头说:“你的胸肌好结实!” 林白苋脸一黑,自己的胸部真的都小到这种地步了?总不能拿女孩的手去摸下面才能证明自己是女的吧,于是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女孩。 女孩紧张和兴奋在接过身份证后终是清醒几分,身份证的照片是更年轻的林白苋,蓝色的衬衫下的她青葱阳光帅气,可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林白苋,性别女。 “女,女的,怎么可能?!”女孩像是在反问林白苋,又像是难以接受一般的自问自答,她哽咽着:“自从你在我们营业厅大门前第一次停车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一喜欢就是一年,一年啊,你知道我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才来跟你表白的吗,我以为就算你拒绝了我,我也都不会放弃的,因为你知道一眼万年的感受吗,第一眼我就感觉自己要嫁给你。你每一次出现,我是多么的高兴,因为你始终一个人,我以为我总是会有希望的。总是会有希望的。” 女孩还记得那天,是她在营业厅做收银员两年的日子,那天的天气如同今天一样的寒冷,北风能把人的脸颊吹裂,室内没有暖气,和室外一样的低温,更甚地阴凉。她抬头看着玻璃门外的停车位顺溜地开进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车上下来的林白苋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白色的大衣,一条黑色的裤子,身高不算很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看起来差不多有一米七八的样子。黑色短发下是一张英俊的脸,嘴角轻轻一芡,能把人心融化。女孩就是在她那一笑之间感觉到了心底成千上万只小鹿在乱撞,之后彻底沉沦。那时那刻,宽敞阴凉的营业厅充满了阳光,多么温暖。 林白苋不懂应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女孩观察着林白苋,那张脸蛋是那么的好看,像个翩翩的美少男,鼻子是那么的长而硬朗,那双眼睛温润中是男子一般的坚毅,就连声音都是那么的磁性,可再观察多那么一眼,那脸蛋又是灵动的,有女孩子的轮廓,“对不起吗?可是我难受,看着你我很难受,呜……” “嗯,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在你们营业厅前停车了。”林白苋转身离开。 “你知道什么叫一见杨过误终身吗?”难道她就以为不在那里停车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真是太简单的想法,自己那么多天来的日夜思念呢,都是一个笑话? “林白苋,”女孩喊住她,温柔的咒言传进林白苋的耳朵里,“林白苋,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喜欢的人。” 林白苋不理会径直地走出电梯楼,衣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大郝甚是喜悦的声音:“小哟呀,你瓜叔叔的侄子明年就研究生毕业了,你瓜叔叔和我商量好了,他侄子一毕业就安排你们俩相亲。你这次要听爸的话,把头发留起来,还有,我托你姑姑寄了两盒化妆品过来,已经到了,我跟你说,你这会是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对了,还送了一套假发,你快回来试试!” “知道了,爸,我这就回去。” 林大郝愣了几秒,他这次准备了好几套说服女儿的说辞竟然都用不上,他妈的,“哦,那快回来!” 林大郝挂了电话,又给自个老婆打了个电话,“老婆你不是说去买明天演出的服装吗,拜托你顺便帮女儿买一套漂亮的裙子回来。” 赖冰心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刚才我打电话给小哟叫她把头发留起来,叫她回来试用她姑姑寄来的化妆品,叫她去相亲,她竟然说知道了,她竟然答应了。我真是开心的合不拢嘴啊,哈哈,行了,你买回来就是了。”说完,林大郝就挂了电话。 为了不再耽误到别的女孩子,此时林白苋才会在林爸的指点下,任由林妈折腾自己,又是化妆,又是假发的。 化好了妆容,林妈赖冰心把一只粉色的礼盒递给林白苋,“行了,去把这裙子穿上吧!” 回房间,打开盒子,是一条纯白色的秋季裙子,林白苋喜欢的颜色。脱下衣服,坐在床上把脚伸进了裙子里,然后怎么拉也拉不上裙子。 林妈感应似的,从门外传来声音,“从上往下穿,不是从下往上!”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穿好。 房间的门从里打开,林爸林妈在沙发里等待着林白苋从房间里焕然一新的出来。 看到打扮好的女儿走出来的那一刻,林爸的内心是崩溃的,虽然多次希望看到这个场景,可真看到了,就只有一个感觉:男扮女装,儿子变女儿。 不过为了女儿的长期发展,他还是违心的夸了起来:“太漂亮了,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走进自己房间,林大郝拿回来一个包包递给林白苋,“送给你的,买了几年了,本来就是送给你妈的,可惜你妈不喜欢,所以现在送给你。” ……林白苋接过手,左观察又摸索着如何用。 林爸又跑进房间,拿出来一搭钱,“为了纪念我等了十几年才一次看到的我的女儿,所以送钱给你去逛街,记得不能买男生的东西了,多买几条裙子,去吧!”说着把林白苋推出了门。 关上大门,林大郝语重心长的问赖冰心,“老婆,你说女儿今天出门能遇到白马王子吗?最好能多遇几个。” “这事急不得,她愿意改变已经不错了,你还指望一步登天啊!而且她声线太粗,动作整个都像爷们,慢慢来,慢慢来啊!” 敲门声响起! 林大郝问:“谁啊?” 林白苋在门外:“我。” “出去逛逛,干嘛回来那么快!”林大郝完全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 林白苋提起白色的长裙疑惑的问:“外面天这么冷,我就穿条裙子真的好吗?” 毕竟从懂事开始就没有穿过裙子,所以也不知道穿一条裙子出门是不是就不冷了,平时在街上看到很多女孩子也这么穿。 林大郝对赖冰心说:“去拿你的外套来!” 没一会,林大郝接过外套,开门丟了出去又迅速把门关上了。 穿上妈妈的外套,林白苋这才发现自己除了钱可什么都没有带。 出个门,打个的到广场,然后一个人逛了百货大楼,买了两件A杯的内衣,一双高跟鞋,两套换洗的女士衣服,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林白苋看了看手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逛了一个钟头的商场。卒提着东西快步走出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下的广场下围满了好多人,在众人注目的地方,一人在声情并茂的演讲着。 “摆在台前的电脑大家可以自行的触摸,试用。我们开发的电子产品,不做最广,只做最精的。相信大家都知道乔布斯吧,我这个人哦,不吹牛,超越乔布斯就在脚下,因为他已经停止了前行,我们以前在不断的前行着。我们公司第三场大型户外活动很荣幸来到了这里……” “哦,他要超越乔布斯。”林白苋内心默默的说。被声音吸引着往人群里挤去,靠在中间位置认真的听这仁兄要如何超越乔布斯的。 可台上的男子却停止的说话,把话筒递给他旁边的人后,走下台来。 男子阴郁的眼神突然变得喜悦,喜悦中隐含一丝愤怒,他悄悄地抬起两道厚重的眉瞧了林白苋所在的方位,然后快速的穿越人群走来。就在他快速的穿越人群之时,有几个灯光闪烁,貌似有人在拍照。 接着男子朝着原来的位置偏移了一点点的距离,伸出手,用力的把林白苋一拽,拉到了怀里,紧紧的控制在怀里。 “先生,请你自重。”林白苋在他的耳边不带任何情绪的说,自己竟也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然后一秒,两秒,三秒,有一滴眼泪,两滴眼泪,三滴眼泪滴落在林白苋的耳垂边、颈脖上,顺着那不算光滑的皮肤滑向脊背,冷得冰凉。 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中,几分钟后,他才放开林白苋,轻轻柔柔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微侧着头,目光如炬的看着林白苋身旁的那位男子。 林白苋看过去,内心一恍。 那位男子,长得如……嗯,不懂如何比喻,就是长得非常的出彩,出彩到帅,以及气质,以及男神,以及贵气,以及你如同一个垃圾在他身旁,这样的词语仿佛都是为了形容他而创造的。 贵气男子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台上,余光却都在用来看林白苋这边。在演讲的男子松开了林白苋后,他移开目光走出了人群。 而抱过林白苋的那位演讲男子也随即离开了人群。 众目睽睽下,林白苋才觉得自己第一次看起来是那么的白痴。她傻愣愣的挤出人群,漫无目的的来到广场一处无人的角落里,面前灯光昏暗的深巷里,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竟是刚那两个男人。 那位抱过林白苋的男子说:“你不是今天订婚了吗,怎么还过来,难道你两边都不舍得放弃吗?” 贵气男子回答:“不是。” “那你是不舍得放弃我?”非常自信的反问带些娇羞。 “不是,”贵气男子补充道,“我是过来放弃你的。” “你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们的关系结束,但依然会保持着之前的合作,公司以及第二代的电子产品全部由你来做,必须是你来做。” “谢谢,我还犯不着愚蠢的结束这么好的利益以及我的未来。” “十一点的飞机,我走了,多保重。”让别人如同垃圾存在的贵气男人潇洒走出了深巷,留下一句话:“未来两个月我都会在美国。” 刚说要超越乔布斯的男子看着那人离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捂着胸口仿佛要把心脏哭出来了。 那是林白苋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哭,哭得那么悲伤,哭得那么情深,哭得那么惹人怜惜! “我艹,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是为了赶来说这些残忍的话,我艹我艹。”他一边放声哭泣一边破口大骂。 林白苋转身离开,走了一段路,却有些不忍,又回头去,应该至少要安慰一下他自己才会好受一点。 可是深巷里已空无一人。 默默伫立了一会儿,有个鼻音很重的声音传入林白苋耳朵,“在看什么,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你刚才在哭。”林白苋跟他说。 “我警告你,别以为你看到的是真像,要是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我要你会死得很好看。”说完,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男子落寞离去的背影,黑暗角落里的林白苋捂着自己的心脏,它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林白苋看着自己手掌捂着的那个位置处,这么多年来,发现它第一次以这样不规则又剧烈的方式跳动。 回家路上,林白苋把自己的假发摘了,悠悠的走了好久,想起了一句话,“一见杨过误终身!” 敲门声响了好久,林大郝一开门,看见了林白苋就条件反射的叫,“儿子,啊不,女儿啊,你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路上的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不会觉得奇怪,不会多看你几眼吗?不会……” 林白苋把自己买的东西以及假发顺势往沙发上一丢,然后打断了赤爸的话,“爸,我想,我想我……” “你想你怎么了?” “我想我……算了!”林白苋人生第一次如此欲言又止! 一大老爷们的,难道穿了一天女儿装就变得玻璃心了?林大郝很是心急,“你想你怎么了嘛?” “没事。”林白苋失魂的走回自己房间,关上了房门,倒下被窝。 “林白苋,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想你干什么啊?”林大郝在门外追问不止,“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你说了我才能知道啊,不可能你不说我知道,也不可能你说了我假装不……” 林白苋望了天花板,捂着仍旧狂热跳动心脏悄悄说:“我想我有喜欢的人了,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