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欣接到宫女禀报赶来时,殿外跪满了宫人,温欣轻轻蹙眉走进去,满地狼藉,环顾四周,除了满地摔坏的瓷器碎片和奏折,几个贴身侍候的宫人惶恐不安跪着,身子因恐惧发着抖。
“都下去吧!”温欣淡淡吩咐,宫人们如获大赦,忙起身弯着腰离开,她这才转身走向那位坐在皇位上,双手抱头,暴戾之气浓郁的帝皇走去。
在散乱着奏折的桌案前停下,然后弯腰将一地奏折捡起,忽略掉奏折上无一例外的“妖女”二字,整齐叠好后放回原位。
“陛下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起伏,全然不顾帝皇阴沉的脸色,自在得看不出对于这位上位者的恭敬和害怕。
年轻的帝皇听了她的话慢慢抬起头,露出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他冰冷的眸光在看到温欣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然后,他突然起身越过桌案走近,在温欣猝不及防下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双手收紧不肯放开。
“阿欣,我只有你了,他们都骗我,都骗我,你不要再离开好吗?求你!”
帝皇的声音颤抖,卑微入尘埃,极尽哀求,在温欣面前,称呼都变成了“我”。
短暂的僵硬过后,温欣冷静下来,任由他抱着,他的头埋在温欣发间,一代帝皇此刻正在微微发抖。
太后骤然离世,临终时吐露埋葬的多年不堪隐秘,竟都是关于这位帝皇。
他被沉沉打击了,多年信念轰然崩塌,这位至尊之人这一次被重创了很深。
“臣就在这里,臣哪也不去!”温欣抬手拍了拍帝皇的后背,像极了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陛下!”殿外传来华安的声音。
作为皇上贴身侍候的近侍总管,华安是个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这种时候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前来打扰,惹得圣心不悦。
“陛下稍安片刻,稳一稳情绪,可不要叫下面人看了笑话。”
温欣轻轻推开男子紧紧相拥的身子,牵个小孩一样的带到龙椅上坐好,男子蹙着眉表达着他的不满,只是温欣说了,他乐意听着。
将散乱的奏折快速规整了一遍,温欣退到旁边,恭敬站定后朝着殿外道“进来吧!”
华安轻手轻脚的打开殿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上首的帝皇。
虽然阴沉沉的冷着脸,情况还不至于太糟糕。
华安吐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淑仪大人有办法。
“陛下,南华门处抓到了一名形迹诡异的宫人,好像是跟……”华安走上前来垂下头恭声禀报,说到这里他偷偷瞄了温欣一眼,温欣始终微笑着,眸中光华让人看不懂,格外温暖又格外疏离冰冷,华安想了想,还是道
“跟淑仪大人被弹劾之事有关,奴才命人搜身,搜出了这个!”
华安将搜出之物递上,是一张被叠得格外郑重整齐的纸张,帝皇只是打开轻轻看了一眼,脸色便越发阴沉得可怕。华安知道,怕是要出大事。
“臣看看,这又是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温欣轻轻从帝皇手中将纸抽了出来。
“等等,别看!”帝皇本想阻止,来不及了,温欣已经看到了。
“不过是一派胡言,你别放心上,我绝不会……”
“当然!”帝皇的话还未说完,温欣看着纸上所书轻轻挑眉,然后随意对折,漫不经心的放在燃烧的烛台之中。
“臣下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陛下自然不会因为别有用心之人的区区几句挑拨,就疑心了臣下。”温欣的目光始终放在纸张之上。
瞬息之间,纸张被火舌一卷,快速化成了一团灰烬,她眼中也浮出了一丝笑来。
“噗呲!”帝皇的脸上忽的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般话语,除了她自己,谁信呢?但是自己爱听,他就是喜欢啊欣这般蛮不讲理颠倒黑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