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得很,有朝一日他要是不幸殒命,九幽乃至六界势必会陷入动荡之中。
以白帝的能力,护好玄风浅问题应该不大。
可问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既是他的骨肉,于情于理都不归仙界所辖。
到时候九幽中人若是借此生事,他委实担忧她寡不敌众,应付不过来。
而此情此景之下,唯有在妖魔两界都极负盛名的帝俊,得以在群魔混战的局势中,保护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虽说,玄风浅有众神之力护体,根本不需要帝俊或是其他人的庇护。
但他更希望,她的众神之力永远都不会有得见天日的那一天。
众神之力若是得见天日,她势必会被更多心术不正之辈盯上。
帝俊见冷夜这般犹豫不决,沉沉地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道:“你且放心地同她成婚去罢。朕只望你临走之际,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朕对天发誓定会视如己出。”
“你当真不会因她同本尊成过婚,而心生芥蒂?”
“朕只希望她平安顺遂。即便日后,她看上了路边分外妖娆的小白脸,朕也会忍痛放她去。”
帝俊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极不舒坦。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本就是说服冷夜放弃她。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思及此,他颇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闷声说道:“你们的婚宴,朕就不去了。”
“多谢。”
冷夜望着帝俊远去的背影,轻轻地道了声谢。
为玄风浅安排好退路之后,他瞬间感觉,自己似乎没那么怕死了。
只要她和孩子都能好好的,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该无憾了。
这会子,玄风浅正一言不发地站定在珊瑚跟前,时不时地用手触碰着珊瑚。
倾舞见状,亦凑至了玄风浅跟前,轻声安慰着她,“帝姬莫要过于忧心,依我看这株珊瑚十有八九就是个唬人的玩意儿。魔尊他那么强大,身体又十分地康健,怎可能平白无故地遭遇祸端?”
玄风浅偏头看向了神情自若的倾舞,心中骤然生出一丝疑虑。
片刻之前,倾舞还因珊瑚上结出的黑色小花莽莽撞撞地扑入玄星沉的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就跟没事儿人一般?
倾舞被玄风浅犀锐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悄然侧过了身子,看向了不远处仍在拌嘴的玄星沉和沐芙蕖。
“每次看到殿下和王妃因为我的缘故而吵得不可开交,我总要内疚好久。”
“既然如此,你就应当时刻谨记着同兄长保持距离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一套做一套,又当又立令人生厌。”玄风浅看烦了倾舞这般惺惺作态,冷声驳斥着她。
倾舞权当听不懂玄风浅的言下之意,随手抹去眼角处溢出的泪花,沉声静气地道:“帝姬有所不知,殿下身上好似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我总感觉他像兄长一般亲切。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情不自禁地靠近他。帝姬,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有意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我本意是打算加入他们,像至亲一样和谐地生活在同个屋檐下。”
“……”
玄风浅顿觉语塞,她从来不知,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连勾引人家夫君,都能说得这样坦坦荡荡清新脱俗,倾舞果真有点能耐。
倾舞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遂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帝姬,你行行好,就收下我吧。如此一来,王妃便不需要成天提心吊胆,担忧我从她手中抢走殿下。再者,你这肚子一天天大了,绮鸢姑娘只一只手能动,怕是伺候不好你。你若收下我,我大可替绮鸢姑娘打打下手。”
“这才是你的目的,对么?”
玄风浅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质询着她。
倾舞摇了摇头,“噗通”一声跪在了玄风浅跟前,“帝姬莫要误会,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不过是须弥山脚下的小小散仙罢了。倘若,帝姬愿意收下我,我必定为你鞍前马后。”
玄风浅本想一口回绝她的请求。
可眼看着倾舞以一己之力,将玄星沉和沐芙蕖的关系弄得这么僵,她实在没法看着倾舞再这么作妖下去。
再者,与其将这么一个大祸害驱逐出仙界,还不如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之所以称她为“祸害”,绝不是无据可依。
自倾舞手触珊瑚,并使得珊瑚结出黑花之后,玄风浅便料定倾舞的身世有点问题。
按理说,寻常人若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绝不可能像倾舞这般云淡风轻。
也许,倾舞这具躯体极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夺了舍,而原本的倾舞应当已经故去多时。
这种情况下,倾舞伸手去触摸珊瑚,珊瑚察觉到迫人的死气,确有可能会开出黑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