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晕上一丝温柔,“我当然会做下去,”她缓缓道:“毕竟我早就不能回头了,不是么。”
那幽森缥缈的声音一笑,听起来像是不屑,又像是十分自得。
“它死的那天,我会把报酬给你。”郑太太坐起身,长腿优雅的叠在一起,神色平静:“……我的命。”
“听起来不错。”幽幽的声音传来,“不过我改主意了,我现在对另一件东西比较感兴趣。”
郑太太一愣,皱眉道:“什么?”
那声音沉默片刻,声音带着凉意,一字一顿道:“降魔局,白染的命。”
……
降魔局。
白染匆匆赶到十四层的时候,茉莉正站在一扇门外,凝神用树枝结着一个封符。
“怎么回事?”
茉莉手臂一动,封符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通路,茉莉皱着眉头:“白局,初云炉不对劲!”
初云炉是之前在印天大厦金黎收魂魄的那只小香炉,回来之后存放在十四层,等着白染安排时间超度,这个东西是白染的,此时出了问题,茉莉不敢擅动,只能找白染。
白染点点头,穿过树枝进了屋子,回手关上了门。
这个房间不小,四面墙用桃木打的厚实的柜子,专门用来放尚需要处理的物品。他走进屋子,还没看见初云炉,先听到了一阵阴森诡异的笑声。
“桀桀桀……”
笑声泛着冷气从四面八方传来,寒意透过汗毛孔往骨子里钻。此时整个屋子已经被黑红色的烟雾灌满,一切都是雾蒙蒙的,而那声音隐藏在烟雾背后,更让人心里发毛。
白染往屋子中央走了两步,淡淡的说:“这里是降魔局,在这装神弄鬼,多余了吧。”
“桀桀桀……”
阴森的笑声不停,那声音好像围着白染在转,一会在前,一会又跑到他的身后,片刻后好像打量够了白染,声音幽幽,不怀好意的感慨:“大名鼎鼎的上仙观辰子,银河为鞭苍穹为台,一卦定乾坤连上神都要俯首,曾经冷月清风一般的神灵啊,如今居然沦落成这么个样子……哈哈哈……”
白染神色不为所动,“能从初云炉里挣脱出来,是我小瞧你了。”
“哈!”那声音满是不屑:“你把我当成那些不成气候的小魔了?那些垃圾,还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白染看了看这黑雾的浓度,已经浓到不辨五指的程度,和瞎了没什么区别,那雾闻起来还有股带着酸味的血腥气,很不好闻。
“蛊犬,喜食魂魄,尤喜灵气旺盛的至纯魂魄。嗜血好杀,贪得无厌,即便在魔界也勉强算是中三等的邪兽。”白染说:“来人界做什么,找死吗?”
那盅犬一顿,而后哈哈大笑,声音像混着毒的阴风往耳朵里钻,“这就是曾经上仙的气魄吗?你现在连血精都没了,哪里来的底气还端着曾经的架子?!”
屋内黑红色的雾气骤然像龙卷风飞速旋转,一股劲风直朝白染迎面砸来!白染侧身一闪,那劲风擦着他的鬓发而过,将他黑而柔亮的头发吹得向后摆动。劲风越来越强,架子上的东西叮咚乱响,带着飞沙走石的混乱。
盅犬阴森的声音从风中钻出来:“想不到吧?当时在大厦看见你之后,我故意被那胖子收进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上仙观辰子的魂魄,即便现在化为蝼蚁一般的凡人,滋味也一定是——”
声音戛然而止。
旋转的黑雾渐渐停下,架子上叮咚乱响的物品渐渐平稳,黑雾消散一些,就见白染右臂平举,大理石般的手掐着一个东西的脖子。那东西黑峻峻的,黑毛红瞳,毛发蓬松,看起来像狗,但两只前爪又与人的手臂无异。
此时它双目圆睁,血红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染,脖子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声——是骨裂的声音。
白染声音淡淡的:“曾经在魔界我也养过盅犬,可没有你废话这么多。”
“怎、怎么可能!”那盅犬浑身打颤,冷汗爬了一身:“你明明已经不是仙人了!你连血精都没有,比凡人还不如,怎么可能……”
“打狗还用的着血精,我就当这是在侮辱我。”白染声音凉凉,大理石般的手指一动,盅犬的脖子顿时又响起碎裂声!
“别——!”盅犬腿软的像一滩泥,它惊恐的瞪着眼睛,声音发颤:“你、你既然养过盅犬,总该手下留情……”
“忘了说了,那只盅犬,”白染神色淡淡,“后来它在某一天咬了我一口,被我前夫开膛破肚,扔到了无妄海喂鱼。”
盅犬一愣。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然瞪大,白染面无表情,手上一动,“咔!”一声,毫不犹豫的掐断了盅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