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来懒懒看她一眼：“既然你道歉，那么你说说，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苏月柳一顿，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方笑来又继续说道：“这件事，难道是你一个人的错吗？你们凌家有错，凌月阁呢？凌星澜呢？他们都不来，只让你带着两个无足轻重的小辈来，我倒看不出来，你们有多少诚意。”

苏月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心平气和：“星澜和月阁工作都很忙，最近凌家出的事情很多，他们抽不出空来。我代表他们，这两个孩子也是凌家的人，我们来了，就相当于整个凌家都来了。”

“工作忙？”方笑来轻嗤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刚好够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听见，“既然他们工作忙，那抽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你们一起来吧。”

“那我们一起来了，你就会原谅我们吗？”苏月柳眼前一亮，急忙追问。

方笑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这是在教你们道歉的正确方法而已，至于我原不原谅，这是我的事情。难不成你们的道歉还必须我同意原谅了，你们才肯道歉？”

道歉是一码事，原谅是一码事，一码归一码，绝不混淆。

苏月柳的表情再度失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方笑来：“赵钰，你是在逗我玩吗！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摆长辈架子。别说方笑来实际年龄都有百岁了，单凭他们做出的那些事情，方笑来也没办法把他们当长辈看待。

“凌夫人，我想你误会了。”方笑来好声好气的劝她，他可以随意对男人出手，归一剑门都是大老爷们儿，他小的时候也没少挨揍，但是对身娇体柔的女性，除非对方实在过分，否则他是不太愿意对女性出手的。

修真界女修比男修少太多，哪怕女修修炼其实和男修没有太大差别，但世俗人骨子里就有些看不太上女性，也不会让女孩儿去尝试登仙途拜仙门。在这种大环境下，女修们初入修行往往更加艰难，每个能修炼出一点成就的女修，都有自己过人的本事。

苏月柳不知道方笑来对自己的特殊，她瞪着双眼，质问：“我误会你什么了？你没耍着我玩儿？”

她的声音尖利，孟宴丑眉头轻轻的蹙眉。

方笑来坦然说道：“你误会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当别人的长辈。那些品行不佳的人，就算年龄资历再高，也不过是老而为贼罢了。”

“你说什么？！”苏月柳气急败坏，手一挥，下意识想要给自己面前的贱人一巴掌，还没挥出去，她的手已经被拦住了。

赵虎和阮白都从座位上站起来，阮白跑到方笑来身边，心疼极了：“小钰儿，没被吓到吧？”

赵虎则一个跨步，挡在了方笑来和阮白的面前，脸色阴沉：“苏月柳，你来我家，就是为了打我的孩子？你可以离开了，赵家不欢迎你们凌家任何来人。”

方笑来毫发无伤，手都没动一下，那个巴掌已经被人拦住了：被苏月柳带过来的凌星尘。

凌星尘是私生子，他自己又是个阴郁沉默的性格，不讨人喜欢。苏月柳看不惯他，凌月阁也当他不存在，他也安静听话习惯了，唯一一次顶撞长辈，居然是为了个没见过几次外人。

对待外人苏月柳可以忍一忍，对待凌星尘，她完全不用克制自己，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凌星尘的脸上：“你这个杂种！居然敢对我出手！白眼狼，我抚养你长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凌星尘脸上很快浮现一个指印明显的手掌印，还带着几丝血迹，那是苏月柳长长的指甲化出来的。他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轻声的苏月柳说道：“父亲让我们请求原谅，母亲，我们是来道歉的。”

苏月柳还想在骂，听清楚他说什么后，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苏月柳，你们的家事请出去处理，我们不想看你们的家庭大戏。”赵虎冷冰冰的说道。

糟了。苏月柳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要是就这么回去，肯定又要被凌月阁骂。想到最近凌月阁阴沉不定的脾气，苏月柳不想去触这个霉头，病急乱投医，一拉身后的人，把凌星羽拉了出来。

苏月柳不再迂回从赵家请求原谅，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孟先生，这是我的小女儿，她也是给Omega，一直久仰您的大名，非常倾慕你……”

凌星羽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苏月柳就当没看见，盛情推销自己的孩子，就像推销一件商品：“这孩子性格温柔，有一手好厨艺，非常会照顾人，孟先生……”

孟宴丑看过去，凌星羽穿得和她母亲一样华丽，只是她的衣着像开屏孔雀，动作瑟缩像鹌鹑，一个劲儿的埋着头，她母亲用力掐了她的腰一下，她才红着眼眶抬起头，就算抬头，眼睛也是不安的四处乱撞，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方笑来觉得有趣，这一家人，父母和大儿子是如出一辙的势利、自私和凉薄，倒是这两个小的，和他们完全是另一个极端，自卑、敏感，暴露在阳光下都会瑟瑟发抖的小老鼠一样。

他们两个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苏月柳不可能推销成功，倒是阮白和赵虎炸了。

“你，你不要脸！”阮白骂不出太难听的话，这已经是他能骂出口的最恶劣的话了。

赵虎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什么人没见过，说出口的话字字带刀：“苏月柳，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放你进家门，是因为我们还有礼貌，哪知道你这种人，道歉的诚心没有，得寸进尺的心倒是比天都大！就算你想卖女儿，也得看孟宴丑愿不愿意买。”

他说一句话，凌星羽就瑟缩一下，苏月柳已经和赵家撕破了脸，当真不要脸了，直白说道：“赵虎，我女儿年轻貌美，还是个身体健康的女性！就凭这个，她就比你那有心脏病的宝贝儿子好太多！”

孟宴丑合理怀疑今天不宜出门，他揉了揉眉心：“你们不要吵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只有距离他最近的方笑来听见，那边的两个人已经骂成了一团，苏月柳维持不住高贵典雅的贵妇风格，赵虎也被气到顾不得在孩子面前保持形象，两个人就跟街头骂街的泼妇一样，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

“我看孟少爷是看你们家Omega可怜，才同意了他的求婚！你们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他才没有拒绝！”苏月柳已经口不择言。

赵虎一股热血往头顶冲去：“谁说的？他们关系好的很！每天关在房间里处朋友，小钰现在不知道比当初和凌星澜订婚的时候开心多少！”

“孟家根本不承认这个婚约，你们区区一个赵家，一个早晚会被其他人研究出来的新抑制剂配方，就想嫁给孟少爷？你想得美！孟少爷都还没对外公布这件事，他根本就不想和赵钰结婚！”

“谁说的？！公布！官宣！马上就公布！”赵虎眼带血丝，恶狠狠的看向孟宴丑。

帮衬着赵虎的阮白、安静沉默的凌家两个小孩儿、正在尝试让赵虎平静下来的方笑来不约而同一顿，看向了孟宴丑。

齐刷刷的，整个房间里的人都看着孟宴丑，顶着巨大的压力，孟宴丑沉默了几分钟。

就在苏月柳要笑起来，赵虎要杀人的时候，孟宴丑叹了口气：“那就对外公布订婚吧。”

他又加上一句话：“只要你们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