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他心里又自责又紧张,脸上却更没了表情,要是拿纸去拓,拓下来的几乎就是一个横平竖直的严肃的“面”字了。
本来只是有些委屈的君梓一听,抬起头,洗白的脸皮泛着微红,颇为诧异地看着柯令闻。
“你居然凶我?”
柯令闻头涨疼得出现了幻听,他一着急:“不...我...我...我不是...没有...你...你...不要伤...伤心......”他那张冷淡严肃的脸,配上结结巴巴的解释,居然很有喜感。
“抱歉。”柯令闻憋了半天,才艰难地说出两个字。
君梓顿时就悟了。
以高冷闻名的剑修群体里混进去了一个......嘿嘿。
他果断擦掉之前准备假哭蓄在眼眶里的泪水。
脸上又挂起了他模仿最熟练的甜美笑容,心里却不怀好意。
“柯师兄可是不善交流?”
“......是。”
“所以你不是故意不搭理我,也不是有意凶我的?”他窜起来,柯令闻忙扶了他一把。
“你可以叫我忘归。”君梓发现柯令闻没袖子给他拉,于是就顺手拉住柯令闻的手,“这是师傅给我起的字,作为交换,以后我就叫你令闻了。”
除了一些世家子弟会循着古礼取字,修士们通常都是有个名字,再起个道号就足够了。
韩隅阳一向认为自己虽然脾气急躁了点,但为人还是十分地风雅。
(附庸风雅)
当君梓得知自家不靠谱的师傅还给自己起过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愣;后来又知晓了是“忘归”两字,就开始害怕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虽然楼青和给他解释过,韩隅阳给他这两个字是希望他不执着此身来去,心所归处,既是家乡。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柯令闻胸中堵着的气一下子找到了倾泻的口子,他从善如流地叫了声:“忘归。”平直的眉目与紧绷的嘴角也变得柔和。
两人说话的时候,宝船正驶过一片云海,船上的结界将云层撑开,从君梓头上滑过去了。
“我亦有修习剑道,日后少不得要请令闻指点。”君梓红袖一展,一卷,再一招,一对剑身青碧,造型古朴的双肩就在他手中。
他最珍爱的是自己的一双手掌,十指纤秀,白如玉脂;催魂断命,利若宝兵。
只可惜不能再练前生的功法了。
君梓左右手都很灵活,皆可用笔使剑,所以他在开始炼体的时候,干脆就挑了一套罕见的双剑剑诀来学。
难得回宗门的常亦庄在看了一次他练剑后,就给他送来了一对剑器。
这双剑俱是千年的碧竹雕琢祭炼而成,属性平平,也不甚锋利,唯有一点值得夸赞,就是它们都极具韧性,就是君梓引动雷霆直接灌注剑身也没什么问题。
柯令闻从君梓手中接过双剑,触手冰凉,细腻润滑。他屈指弹过剑身,又随手挥舞几下,才道:“不错。”
将剑交还君梓。
君梓举剑,赤红衣摆无风亦动。
他运使双剑,红袖上绣着的赤金鹤翼随着剑招一起,双翼飞展。
剑芒与鹤羽,剑中有雷霆,轰鸣之声,似远似近,难以捉摸。
他把双剑使得像是跳舞。
像跳舞,却又不柔不媚,连他平时刻意模仿出来的娇软情态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艳丽的眉眼满是峥嵘之姿。
剑是雷霆,红衣是血,浴血杀伐,踏破惊鸿!
这是破敌的剑舞,是杀敌之刃。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柯令闻才拨开了君梓罩在自己身上最表面的云雾。
他将背在身后的剑连同剑鞘一起解下。
君梓腰身一转,变了架势。
乌黑的剑鞘与青碧的剑身相交,一声清鸣,穿透了结界,荡开层云。
这一条航道上同行着的几条楼船显露出来。
有人听到了这声剑鸣,或是透过窗子看,或者干脆走到甲板上。
看那处一个蓝衣少年,一个红衣小少年,站在屋脊上,单剑与双剑相抵,两人或进或退,短兵交接的声音蕴含某种旋律,他们是在切磋,又像是在跳着同韵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