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西部,残存着前朝末年拥兵起义的余党,以险峻地势和恶寒气候为防,易守难攻,今已占了萧朝塞北地界三座城池。
月上中梢。
柳织书倚在窗边榻上,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垂眸抹着伤药。
塞北西部是萧朝最危险的地段,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将领,戍守多年,也不能完全攻克下来一座城池。
皇上让萧珩平寇贼,怕只是想打断萧小侯爷执意迎娶她的念头。
更何况,太后怎么可能会同意让萧珩带兵深入塞北。
月光洒在窗轩上,窗边瓷瓶里的剪梅早已枯萎。
“嘶……”
柳织书想得入神,揉着伤处的手一时忘了轻重。
腿上一疼,脑中也清醒了几分。
柳织书收起伤药盒,刚要站起来,忽听身后石头击打在窗上发出的一声清响。
柳织书闻声回头。
皎洁月光与雪色交融下,一抹颀长的身影跃窗而进。
“侯爷?”柳织书怔了会,现在已是子时,早该是就寝的时间了。
一身单薄的锦白云纹袍散散着在萧小侯爷身上,墨发微凌,带着几分外头的寒气,一双凤眸濯亮,唇边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本王睡不着。”
萧珩一句话便堵了柳织书眼里的疑惑。
柳织书见侯爷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寝服,转身赶紧把窗扇关合上,往暖炉里添上炭块。
“侯爷不该这么晚了还跑过来……”屋里逐渐暖和后,柳织书转头道,不认同的话在看见萧小侯爷凤眸微挑后,绕一圈回肚里,“……起码多穿件衣裳。”
萧珩大笑,柳织书话未完,便被萧小侯爷一把抱上了榻。
“侯爷?!”柳织书一声惊呼,在触到案榻后,手脚蜷缩,下意识往里退了退。
萧珩挑了挑眉:“怕什么……”
萧珩的眸一顿,忽瞥到柳织书榻上那小巧圆白的蜷缩着的脚丫。
那圆润白净的脚趾像是见了羞,在萧小侯爷的注视下,一点点缩进了裙摆笼罩下。
萧珩唇勾了勾,微俯.下身:“躲那么里面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本王会对你做什么?嗯?”
柳织书目光从那张俊美乖张的面上移开,强迫自己微笑,“没,侯爷怎么会……”
温热的吻,轻轻映在柳织书眼上。
灼热而柔软。
柳织书怔住,耳畔传来萧小侯爷喑哑微沉的嗓音:“……本王只是想见见你。”
柳织书觉耳畔一热,紧接着面上蒸腾起一片薄粉。
天地万物静谧,衬托着屋内两阵清晰而炙热的心跳声,一声声,像滴入湖心的春雨,涟漪不歇。
萧珩抬眼,盯着柳织书紧咬着下唇,目光无处可放的模样,眸底沉光暗了暗。
柳织书肤白,不同于常人的冷白。
如今面上薄热蒸粉,更是明显于他人。
萧珩喉结上下动了动,抬手捏起柳织书的下巴。
还未亲上,便被一双纤细的掌心堵住了唇。
柳织书恢复以往的镇定,仿佛刚才的羞意只是昙花一现,浅笑盈盈:“侯爷,你该回去休寝了。”
萧珩:“……”
*
晨光洒在未化的积雪上。
长安繁盛。
位于城外山腰的求缘寺香火不断。
侯府外。
安福牵着马绳,回头见柳织书走出来,笑眯眯打招呼:“小柳姐!”
“侯爷还没出来吗?”安福往里探了探,又看向柳织书,不小心瞥见了柳织书脖子上的红印,好奇道:“小柳姐,你脖子有块红红的,被虫子咬了吗?”
“嗯。”柳织书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试图遮住昨晚萧小侯爷被驱赶后,恼羞成怒留下的印记。
“怎么大冬天也有虫子呀?”安福边嘀咕着,边将马车往外牵。
求缘寺位于城外,以一棵百年结缘古树闻名长安。
更有传闻道,写下心中所中意之人于签上,挂百年结缘树上便能如愿以偿,而若是有情人写下对方名讳于签上,挂百年结缘树则可长久百年,恩谊万世。
此签,便为意中签。
是求缘寺除缘符外,在长安最具盛命的灵物。
寺庙香火旺盛,年后来上香求缘的闺秀千金更是络绎不绝。
九十理石阶上,一座金红相间的寺庙远远看去,恍若屹立于云端。
寺门前,两小童引领着香客进出方向。
一身袈衣,清瘦矍铄的住持在听到小童匆匆报告后,脚步如飞地出来迎接。
萧珩一身玄墨云纹服,腰配赤色玉带,眉宇不耐,即便如此,颀长绝硕的身影,仍引周遭的香客频频走神偷看。
长安无人不识萧小侯爷。
众人看归看,却不敢驻足停下,三步一回头,各有各的活亮心思。
一部分人看着萧珩,另一部分人则对萧珩身边芙色袄裙,面容清冷的女子投去各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