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忽然也无所适从。
从前和旁人,都是泰然自若的。彼此都明白,这是成年人的情.欲,也不过是寻常事。
可是看她低着头,似乎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容起云忽然也跟着别扭。
他若是太自如,似乎不行;若是太纯真,更加虚伪。如此不上不下,只好借以热水缓解尴尬。
“谢谢。”她第三次说。
曾忱抬起头来,伸手要拿热水壶,被容起云横刀夺过。
“你是病人。”他倾倒热水,水声响起。
满满一杯热水,冒着热气。这水不是刚烧的,容起云碰了碰杯壁,温度应该可以直接饮用。
他拿起水杯,递给曾忱。曾忱猛灌了一口,呛进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容起云皱眉,抽过一张纸,替她擦去水渍。
“喝这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
话虽这么说,可众所周知,道理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曾忱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抬头看向容起云。容起云几乎以为她要开口,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
曾忱低头找自己的手机,容起云是个细心的人,还把她手提包一起带来。她在手提包里找到手机,手机她此前关了机,犹豫几秒,还是打开。
电话几乎被打爆了,曾品源的、杨梦的、林建业的……她一一点掉,调成静音,设置好不接任何来电,包括短信。而后才打开别的app,聊以消遣。
坦白讲,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应该叫做……臊得慌。
她旁若无人地打开了手机软件,容起云偏不让她如意,他整个人凑过来,贴近她的脖子。
入侵的气息一下子席卷,曾忱看他,眼神带了些嫌。容起云却掰过她下巴,生硬地落下一个轻吻。
他挑眉,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反应。
曾忱眉头微压,“小心传染。”
容起云又气又好笑,“就只有这点话想说吗?说点别的?嗯?”
曾忱微退一步,避开他:“说什么?你活很好,我很满意。”
她手上还留着针头,也不好动作太过激烈,容起云逗过她,退回自己位置。
问起旁的事:“听说你今天结婚?”
他靠着椅背,手肘搭在椅背上,一副装模作样的姿态。
曾忱觉得他这人很讨厌,比如这种时候。他明明查过她,已经费尽心思要鱼咬钩,钓到了鱼还不满足,还要给鱼当头一棒槌。
曾忱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她唇上没什么血色,这么笑起来,带几分惨然,但依旧是美的。
“是啊,容起云,我今天原本结婚,却跑来同你苟且。怎么办呢?你要对我负责吗?”她自嘲。
容起云点着下巴,手放下来:“当然负责到底。林家有什么好的,暴发户他们也看得上?”
他咋舌,一副“无语”的模样。
这话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说服力,但是容起云不同。他来说,姿态游刃有余,连带那点鄙视,也变成本来如此。
曾忱挑眉,没说话。
容起云看一眼腕表,似乎还有事要忙,“你先休息会儿,我有个视频会议。今天既然生病,就好好顾着自己吧。”
言外之意是,不必理会他们。
曾忱也不想理会他们,她看容起云背影出门,还贴心替她带上门。曾忱把枕头垫高,靠着看电影。
是桂纶镁的《蓝色大门》。
阳光、微风、舒服的色调,让她的心情安静下来。
她手机里只存了这一部电影,翻来覆去看,这已经是第二十三遍。平均算起来,她一年看一遍。
其实只有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会看,今天是例外。
——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当路途上那些光芒散去,她还是得面对脚下随时碎裂的薄冰。
——她没想过跟容起云长久。
或者说,以容起云换女人的速度,或许十天,或许半个月,她估计就要上一任。
毕竟得到之后就失去了新鲜感,她自认为,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既然占有过皮囊,那么她荒芜的灵魂,应该也撑不了太久。
至于这之后该做什么,曾忱毫无思绪。
电影不长,她看完的时候,容起云也忙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