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针脚细腻,一针一线的纹路严丝合缝,那独特的纹理让她忍不住用大拇指抚摸着。
他坐在长凳上,视线停留在书本上,右手拿着毛笔,左手却抚摸着那锦囊,整个人也微微出了神。
过了好一会,她才将书本合起放在一旁,拿起一卷绘画用的白纸,换了一支纤细的毛笔,沾了墨汁,开始描绘起来。
她画了一个衣袂飘然的女人,那身形分明是聂小倩的模样,可是画上的女人面容却是留白了。因为她竟一时间没办法想起小倩长什么样子了,越是拼尽全力去想越是想不起来。
一副没有面孔的仕女图,无疑是一个徒劳的失败品。它只是一个残缺品,一个没办法完成的瑕疵品。
就好似聂小倩对于她的情感,她们之间明明阴阳相隔,她也没办法给予她想要的回应,她却仍旧那么认真,那样纯粹而单纯的喜欢着她。
聂小倩那所谓的爱情在她眼里,无疑是一场美丽的徒劳。
将未画完的画卷收拾了一下,卷了卷,放在了一个竹制的圆筒里,这是一个专门放置卷子本、画卷的器具,有钱人家用敞口的高瓷瓶,她倒是更喜欢这个竹制的筒子。
没有钟表的日子里,白天看日光,晚上她便以蜡烛油灯计时,只是蜡烛仍是偏贵的,一开始她不太懂花了不少钱财在蜡烛上,实际点油灯才是最经济的照明方式。
现下这一盏灯油烧了一半,约莫已是晚间十一点多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站起身来转身打算向里屋走去,只是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正门的屋角便显出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影来。一袭白衣无风微动,面对着门,视线好似正看着屋外。
今天是十六,屋外的月亮想必应该很圆很圆。
宁采臣向前走了几步,手指有些不自然的抓紧了衣服,她有些手足无措,她想去缓和一下关系,但是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今晚十六月亮应该很美,你喜欢赏月吗?”宁采臣硬着头皮上去尬聊。
倩影转过身来,却是另一个女人的模样,女人面容清丽,眸如点漆,鼻梁悬直,见了宁采臣便抬袖半遮了面容,眸子也低垂了下来。
“你是谁?!”宁采臣见不是小倩,当即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禁心惊肉跳了起来,这个时间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的,无疑是小倩的同类了。
“公子别怕,奴家姓林名韵是浙江宁波人士,奴家是个好姑娘,奴家从不害人。”林韵放下了衣袖,说着便朝宁采臣不着痕迹的走了几步。
宁采臣后退几步,正离长凳子不远,当下便坐在了凳子上。
“可这里是郭北县,那姑娘怎么来了这里?”
见宁采臣坐在了长凳上,林韵也幽幽的走了过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奴家从小命运凄惨,幼年丧母,十岁嫁给王家做童养媳,日夜打骂,十四岁被公公强占,十五岁被婆婆卖进郭北县的妓院,故而到了此处。”
听着她这般凄惨的诉说,宁采臣也不禁感慨起这姑娘命运多舛的一生。
“姑娘既已经离开了人间,为何不去投胎呢?”当下宁采臣也明白为何这间屋子长久租不出去,无人居住的原因了,这里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闹了鬼。
“奴家心愿未了,还不想去投胎。奴家生前有个青梅竹马,奴家喜欢他爱他,可是奴家至死也没有再见过他一眼。”林韵的声音越发的低落了起来,本远远的坐着,当下不知何时已经移了位置,坐在了宁采臣的身边。
“奴家的心愿就是希望可以最后吻一下我那青梅竹马,与他说声告别的话。公子的面容与他格外相似,也正因为如此,奴家才忍不住现了身。”说着林韵便靠近了些他,抬手便要摸向她的脸颊,“希望公子可以满足了奴家的愿望,奴家也好早些去投胎。”
宁采臣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要求,一时间听懵了。
女人眉目含情,面容姣美,泫然欲泣的面容桃色嫣然,这样的要求只怕是男人都不会拒绝。
“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你若是亲了我,岂不是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