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本该熟睡的周曜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猛然睁眼,掀起被子,坐起身来,继而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她再一次梦到了几日前阁楼作赋的场景,周昱的天赋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让她难以喘息。
连皇上指派的新国子祭酒褚莲在见到周昱后,也被周昱的一首《将进酒》吸引,做了他的忘年交。
继而以自己才学浅薄为由拒绝做她的老师,让周昱风头无人能挡。
她梦中不断出现的山泉汇入河流的景象又在不断的嘲讽着她的不自量力。
她想做那滚滚而去的江水,又怎知自己可能不过是那被裹挟着、推动着向前的山间溪流呢?
汇入江海后,就再也身不由己。
思及此,周曜内心的苦闷,让她再也无心睡眠。
她只得起身下床,再一次翻出了自己曾捏成一团的诗篇,将其展开置于桌上。
周曜借着月光,看着这充满血迹、墨痕与褶皱的纸张,又一次回忆起了周昱做的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诗句。
她望向正燃烧着的飘着白烟的炭火,一时心里有了决断——她不愿就此放弃,周昱本人的性格也由不得她退让。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与其一直被这些困扰,不如另寻出路。
他周昱难不成样样精通,处处天赋异禀?
她捏着纸团,坚定地走向了炭火。
不巧的是,此时一股寒风卷席着呛人烟气扑面而来,被呛住的周曜开始急剧地咳嗽。
“嗬”“哈”的喘息声伴随着金属丝震颤般的声音让倚靠在门柱守夜的丫鬟新晴从瞌睡中惊醒。
“大皇子殿下!”
新晴急忙扶住周曜,不断地轻轻拍击着她的背部,试图让其顺气。
周曜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不合身的容器里,她有心想要新晴赶快去通知吴老,却无法开口。
突然间,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像是脱掉了重负一般,轻盈地飘在了空中。
她又一次听到了神秘而又毫无感情的声音。
“身体托管成功,系统激活开始。下面开颁发维序部任务:顺应剧情,助天选之子周昱登基。圣母部额外任务:引导周昱造福四方。”
任务?顺应剧情?天选之子?周昱?
周曜一时觉得有些荒谬,这让她无数个日夜的勤学苦读就像是一个笑话。
“若是我不呢?”
“命数已定,这是你来这个世界的唯一职责。”
命数?可惜,她天生反骨,偏不愿屈居人之下。
天命不可以,它也不可以,周昱他更不可以!
就在周曜暗下决心之时,她身体微微抽搐,开始咳出白沫。
这下新晴吓到全身也开始不住颤抖,一时间慌了神,脸如缟素,只知道不断重复着“殿下?”
刚净手回来的霜梅听到门内的动静,急急忙忙地小跑着推门进来。
她有心上前帮忙,但考虑到自身刚从外归来,一身寒气,怕让原本就体虚的周曜雪上加霜。
她只得远远地站在门口旁询问道,“新晴?殿下她怎么了?”
新晴看到霜梅的到来,宛如看到了主心骨般,“她突然岔气了,感觉快要不行了!”
“不要慌,万一出事了,你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你先把她扶到小榻上。我现在就去叫太医来!”
霜梅制止住了新晴向她移动的步伐,转身出了门去找太医。
不到一壶茶的时间,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霜梅边推门边催促,“吴老,快进来!殿下她岔气了。”
一位约莫花甲的老者走了进来,他身后则有两小儿一路跑来。
只见打头的少年身着青衫并背有将近他半人高的药箱。
他一手护着药箱,一手牵着身旁着红裙的女童,奔走之时时刻不忘注意女童的速度,唯恐其摔倒。
待到他们进门之时,霜梅喊人去通知的皇后何阿陶也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墨兰和几位仆从一同到达了门前。
“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吴老一边把脉,一边摇头道,“病在肺,正气不足,以邪实为主。只能先开药试着缓解一下殿下的病情了。”
“那就拜托吴老了。”皇后在为周曜的病情感到痛心之时,内心深处不自觉的有些释然。
这孩子活着也是遭罪,死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投胎做个健康的正常人。
到时候,她会好好找人给周曜超度做法的,保证她下辈子一定健康长寿。
“皇后言重了。”吴老作揖道。
“你看,皇后虽把你当固宠的工具,但她平日确实也从未亏待过你,而你本身就活不过三十,何不让大家都如愿呢?”
周曜反问道,“那谁来如我的愿?”
“你不应该是希望所有人都如愿吗?”